“您回來了。”
初空節這天傍晚, 江鴿子頂著一腦袋煙花硫磺的味兒進了院子, 在他身後, 是年節的正式結束,永珍更新,一□□一年開始了。
一進門, 江鴿子便受到丁翁前所未有的熱情侍奉,雖然江鴿子不喜歡這老頭兒, 然而不得不說,這老頭有一手相當實在的侍奉技巧。
他一進門, 身上的棉大衣就被自然脫去,他一伸手, 一杯熱乎乎適合舌頭溫度的清口茶就放在了手心裡,他飲茶漱口, 一探頭,一個琺琅彩的高腳痰盂兒,就被送到了他肩膀微微下方的位置。
江鴿子狼狽的噴了一口水, 整的『毛』衣前襟兒上都是水漬。
然而丁翁絲毫沒有嫌棄,竟一老臉的我家主人真是爽直可愛,他可什麼時候長大呀?的百分之二十慈祥,百分之八十恭敬的表情。
他取了門櫃上方的潔淨棉帕子,隨手利落摺疊成一個好看的三角, 倒著拿著伸手幫江鴿子擦衣襟。
把江鴿子尷尬的不要不要的, 還有一點點囧。
這屋子裡下僕不少, 江鴿子覺著自己就如一個小嬰兒一般, 被一群人圍著,怕他冷,怕他熱,怕他摔,怕他不高興。
他覺著自己就像個,全世界最珍貴的大寶貝兒?
靠在舒服至極,契合腰部弧度的高背沙發上,江鴿子的腿被珍貴的放置在一個四方型的墊腳墩上。
這屋子裡的傢俱自然是乾淨的,然而丁翁依舊取了一塊鏽了垮鶴圖的正紅帕子,妥妥帖帖的墊在墩上,這才把江鴿子的腿雙手捧著放上去。
媽xx的!他要對我做啥呢?
江鴿子有些驚愕的看著這個因為財產損失而一夜白頭的老頭兒。
在破產危機度過之後,他大病一場,這才剛過了個年,這老頭便奇蹟一般的恢復了活力,而且過去的那些所謂的矜持,高貴,破講究什麼的,也都從這老頭兒身上看不到了。
如今他態度極其好,除了殷勤至極的時刻溫暖人心,甚至,他親自彎下腰幫江鴿子脫靴,在來回的動作當中,江鴿子竟看到這老頭胸口掛著一個閃耀著銀光的荷花黨徽。
而這個徽,他也是熟悉的,一□□零年尾申請,一□□一年一月一日被官方承認,它的全名叫做,恩……復潔黨,而它的發起人,恩……名字叫做張顯榮,一個曾經的中產階級倒黴蛋。
這個黨派自成立就跟人權組織相互配合,打著為民請命,推翻一切腐朽,保護民眾真正的權益,還世界本源清白的名義,著實收了不少黨員。
尤其是那些受到財產損失的中產階級,他們如今擰成了一股繩。
反正,如今全帝國都知道,復潔黨跟皇室貴族勢不兩立,而他們的這種直面懟皇室的氣魄,也著實討好了不少人的胃口。
這偉大的帝國,民眾也臣服了八百多年了,它早該有不一樣的聲音了。
現在,當第一個不同的聲音響起,心靈的奴氣退去,一切假象的膜被捅破之後,除了過癮之外,大部分的民眾倒也有了一種奇妙的醒悟。
他們覺著……其實,皇室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也不是那麼威嚴了。
然而江鴿子頭次聽到這個黨派名稱,便有一種噴個對腸穿的感覺,沒辦法,人比『婦』炎潔就少一個字兒。
其實,一切人加入這個組織都能夠被理解,然而像是丁翁這種家裡上數十代都是皇室家養奴僕的人,他竟也加入了?
說來說去,人啊,遇到利益損失,大概態度都會一樣吧。
損害我利益的一切人,你就是個王八蛋,皇帝也一樣!
這老頭現在忽就對江鴿子恭敬了,江鴿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這人有些賤骨頭,從來吃軟不吃硬的,人家都這麼大的年紀了,在地球種花家,那都是該退休享福的年紀,為了生活,他現在要半跪著給自己脫靴……他本想拒絕的,然而丁翁滿面哀求,到底……他的心腸也沒有硬起來。
年節那會他聽過幾句,說丁翁家裡孩子不少,第二代沒出息的很多,所以他倒了這個年紀還需要靠著這份高薪,援助孫輩兒受高等教育。
如今他從宗室工會那邊離開了,唯一保證高薪工作的方式,怕是就剩下全心全意的熱愛本職工作了。
丁翁殷勤的圍著江鴿子轉悠著,他拿著拖鞋半跪著給江鴿子套上,還一邊殷勤的說:“殿下,早上收到元家那邊遞來的帖子,說是請您務必參加他們那邊的初空茶會,您去麼?”
九州十二月,月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