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窗戶環扣走動的聲音,門外便不急不緩的傳來敲門聲。
“進!”
“您醒了?”
老宅子的管家丁翁一進屋,先是問好,接著意有所指的看看床鋪,再“慈愛”的看著江鴿子,接著笑眯眯的帶著四位服務人員就準備收拾。
以前這些人算作皇室的奴僕,如今人家都是政府服務人員,拿大國企高階薪水,歸宗室局後勤處統一管理。
江鴿子回頭看看這老頭,並不多話,只是對著門口喊了一聲:“戚刃?”
片刻,穿著一件便裝絨衣的戚刃帶著侍衛就進了屋子,江鴿子這才對他們說:“你們把這裡收拾一下吧。”
說完他挺客氣的對滿面驚愕的丁翁說:“我住這些天,就不勞煩你們了。”
丁翁這老頭……怎麼說呢,江鴿子不算喜歡……不管他是不是照顧俞東池長大的舊僕,他的服務態度再好,態度再恭敬,江鴿子總是能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他在指點自己守規矩,引導自己服從規矩。
從來都是自己給別人立規矩,真是太好笑了,還有人敢指導自己規矩?
丁翁想不明白這位貴客到底對自己有什麼不滿意的。
所以他先是自我檢討,雖想不明白,然而依舊打發了那些服務人員,陪著笑的他就站在門口等著,一直等到戚刃他們收拾好屋子,給江鴿子預備好出行的衣裳離開,他才再次恭敬的敲門,小心翼翼的進來問江鴿子道:“殿下,是不是我們哪兒伺候的不周到,怠慢您了?”
有關於伺候這個詞彙,只是流通在很老的僕從圈兒裡。如今新時代的服務人員,是不說伺候這個詞兒的。
人家那是服務。
江鴿子穿好新的米色棒針毛衣,一邊對鏡子拽裡面的格子衣領,一邊沒回頭的說:“怠慢?沒有,只是我跟你不熟,什麼都不習慣,你~明白麼?”
丁翁嘴唇哆嗦,臉上慢慢渲染了一些羞紅色,然而他依舊笑著,到底是低下頭恭敬的說了聲:“好!不過如您有什麼事情,請千萬要吩咐我,畢竟……殿下是外面來的,有好些事情我到底是比您熟悉一些。”
江鴿子無所謂的點點頭,不在意的擺手示意他下去。
這老頭兒挺有意思的,大概連他自己都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誰吧?
用電視劇裡的臺詞來說,皇家的奴才雖然是個奴才,然而他們也是有驕傲的,尤其是江鴿子這種寒門裡出身的新晉貴人,即便他是個親王了,連宗室都承認了,全世界都承認了,這些舊系貴族,舊系的老僕也未必能認同,就怎麼看你也是一身的毛病。
所以對待他們就一個辦法,甭跟他們槓著,趕緊打發從眼前兒消失就得了,大家都省心。
昨兒這老頭特有意思,江鴿子想喝一碗肉粥暖和一下,嘿!人家就給他鋪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排場來。
這老頭的意思,江鴿子如今是親王了,所以吃飯的食具必須是那種六十八頭鵝黃底琺琅彩纏枝花的,一碗南瓜貢米的稠粥,人家給鋪排了一米長的桌面兒,六十七件食具,人家總要尋點奇異的玩意兒,把這些東西都鋪排上。
那桌面兒,整的跟工藝品展覽一般。
江鴿子舉著筷子冒涼氣,他壓根不知道哪個是先吃的,哪個是後吃。他就隨意的用了幾筷子,反正都沒用對地方。
怎麼看不出不對了?那老頭一“慈愛”的笑,你就不對了唄。
那桌子上光是各色乾糧就擺了十二種,各色小菜也有十多種,先上什麼,後上什麼都頗為講究,人就孤零零的坐在哪兒,像地球一般,別人都圍著你不斷的繁忙轉悠,然後你就莫名的尷尬,莫名的感覺有隔閡,覺著自己是多餘的。
江鴿子本來想跟莊九德一起用,反正也是一大桌子呢。可這老頭就溫言軟語滿面慈愛的說,他都安排好了,就在隔壁跟這邊一模一樣,都是後廚精心烹飪的……
說完人家開推開考究的餐廳隔扇門給江鴿子看,江鴿子就捧著飯碗跟戚刃他們遙遙相望,各種彆扭。
問你的意見了麼?誰給你的權利替我安排的?
雖然這一套鋪排下來,把個江鴿子這樣兒的鄉下土財主真是震撼的不要不要的,然而他也不準備忍耐這一切,他渾身上下不舒坦,還無比膈應。
昨晚他睡在這裡,還做了一個奇怪的萌。
很小隻的俞東池就在這老頭的陪伴下,在長長的鋪了金邊桌布的桌子上用飯,他的小腳丫子是懸空的,體態是端正的,然而臉上的笑容是呆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