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目四顧,老戲臺還是老戲臺,那些老街坊呢?經常在那邊曬太陽的薛班主呢?四哥呢?
那群倒黴孩子呢?
他們開的啤酒攤子呢?
疑惑間,江鴿子耳邊忽傳來如打雷一般的鼾聲。
鼾聲很大,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具有打雷效果的巨大呼嚕聲,那音量大到十隻老母豬集體睡覺,大概也就是這個聲勢了。
江鴿子被嚇了一跳,甚至他背後的行李都被嚇的手一鬆,掉落在地面上,又震起一陣灰塵。
隨著呼嚕聲,江鴿子滿面驚異的一步一步走到戲臺面前,他伸出手攀住戲臺的雕花青石邊緣,翻身利落的就上了兩米高的戲臺。
待他攀上去,迎面撲來的便是更大的,具有聲動效果的,可以引起地面顫抖如二十隻老母豬集體睡覺的鼾聲。
那震耳欲聾的聲勢傳入江江鴿的耳朵,能帶他回到久遠的過去。
他想起一首老詩歌,可以契合此情此景。
驚雷奮兮震萬里,威凌宇宙兮動四海?
是誰在老子的窩裡兮?
打呼嚕?
抬眼看去,面前是一頂寬度足可以容納十個江鴿子睡覺,高度直連線老戲臺頂端的由破衣裳,破裙子,破褲子,甚至破襪子五顏六色,隨意隨型拼成的一頂,特別巨大的,帳篷樣兒的古怪玩意兒?
而隨著巨大的呼嚕聲,江鴿子心裡忽然一木一麻,他能感覺到,有一種來自血緣的熟悉親厚感,也從帳篷裡慢慢的猶如光波一般的向他陣陣襲來了。
這種波動,猶如血脈兄弟幾十年不見,一見面就立刻能認出對方,心裡沒半點隔閡那樣兒的親近感。
是他?
它也不該在這裡啊?
越界了吧?
這是覺著自己不在,來收自己的地盤兒了?
沒錯,天下杆子是一家。
那破爛的巨大帳篷裡,睡著一位杆子爺兒?
而它送到江鴿子心裡的那陣波動代表,它是來自常青山深處的那根杆兒。
女貞樹的身體伸延出遊蛇一般的藤蔓,在大戲臺上愉快的蜿蜒……
那破帳篷裡,一根綠油油的小藤蔓,顫巍巍的支出一點點芽兒,隨著女貞樹藤蔓的走勢,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的來回看著。
它動作很靈活,就是枝葉肥厚了些,看上去有種萌萌噠的感覺。
江鴿子眉心皺了一下,然後他輕輕的抬起腳,踩住一根比較調皮的藤蔓頭兒,低頭說到:
“我說兒子!!咱百天剛過!!就起這種花花腸子了?毛長全了麼?沒事兒甭到別人家裡亂逛!小心給帶走,把你賣了!爸爸就哭死了,聽到沒!!!”
他說完,那些小藤蔓們,咻……咻……咻的立刻鑽到地下不見了。
而帳篷裡那個小芽兒,也顫巍巍的縮回去,又鑽出來?又縮回去……
嘖嘖,這是誰家的猥瑣孩兒?
真醜!
常輝郡一共三根杆子,一根在他這裡,一根在常青山的深處,還有一根在南城郊區的農場。
植物有植物的世界,動物有動物的語言。
常輝郡的這三根杆子常常互相在地下召喚,許是暗地裡也會走幾場親戚,可惜的是,它們的主人卻從沒有邁出自己區域。
都是十里人間,各有各的喜怒哀樂。
大概也因為當初的承諾,杆子們的個性都有些宅的關係,俱是不愛出門的主兒。
而這根在常青山深處的杆子,怎麼就趁著自己不在,跑到自己的戲臺上打呼嚕來了?
江鴿子百思不得其解,便把教訓樹兒子的聲音,故意放的很大很大,帳篷裡巨大的呼嚕聲嘎然而止。
大概幾秒鐘之後,那帳篷裡傳出一種不像是人類喉管發出的聲音,然而依舊是很大的,帶著睡意,沙啞!低沉,渾厚的說話聲。
“我不賣它!我自己有!”
那聲音沉悶而有震動感,猶如演唱會現場的低音炮音箱一般,他只要發聲,地面便有震動。
江鴿子站在原地安靜的等待著,一直到十幾秒過去,那破帳篷的破門簾就被一隻巨大的,猶如蒲扇面大的粗糙手掌拂開了。
等那裡面的人一出來,江鴿子的心裡便發出兩種驚異的聲音,一種來自地球,一種來自杆子的記憶。
我X!巨人!
竟是吾皇盾卒!
八百年前,開國帝李籍道起兵,天下群雄響應,而在他的王刃大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