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掛匾額,可家門口總得立一個吧!
堂堂杆子爺兒呢,總不能叫旁人代筆。
也沒那個規矩,所以才將工地上的匠人捧著宣紙,眼巴巴的,語氣哀怨的請他務必今天憋一副出來。
不然這大門的工程算是進行不下去了!
江鴿子上一世,倒是有出身古玩街的經歷,毛筆字兒,他也是練過的。
能見人!
可是寫對聯,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
生憋吧!總而言之不能露怯不是。
老戲臺下,段四嫂子拿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精神抖擻的對著地面上的十幾只,捆好的小公雞摩拳擦掌,亮傢伙。
還有巷子裡做流水席的廚官兒,正在指揮一幫徒弟在那邊切菜,切肉,壘砌土灶。
這各處老巷子來的伯伯們,用世面上的統稱,叫做鄉老。
鄉老來了,到了老三巷家門口議事了,不給人家端這邊的碗,那說出去,丟的就是江鴿子與老三巷的面兒。
有時候,像是這些老禮節的事兒,江鴿子壓根不用說,也不必去懂。
只要是給他爭面子的事兒,就有的是人搶著做。
非但做,還要做的透風透水,敞亮無比,還不用他自己掏腰包,都是大家籌錢兒。
那些沒啥用的鄉老兒們齊齊的坐在桌子邊上,一邊嗑瓜子,一邊罵衙門老爺,抖自己這段時間的威風史。
“老子那天就看不慣,要不是街下拉著我,我一腳就上去了……”
“一腳算啥本事,老子的刀就藏在我那三輪兒上呢,前兒道具店五貫錢買的,剛石輪上開的刃兒,老子就想著,白天裡我記住他,等到沒人的時候,我一刀下去……”
事實上,這群老混子具是吹牛逼呢。
而他們之所以敢於這樣吹,那不過是知道杆子爺堵了入口,外面誰也進不來。
可是這些老東西怕是萬沒想到,正因為出了人命,江鴿子這個本地杆子,還真的不能迴避。
他給人家留了走人的通道了。
黃伯伯一邊兩邊幫襯,一邊回來抽空罵人。
“給你們這群老家雀能的!!”
他罵完,還得跑回去檢查那些小公雞嫩不嫩,廚官要求的肉可買回來了。
聽到黃伯伯這麼不客氣的罵他們,有要臉的就不吭氣,有不要臉的,像是半把掌巷子的那位伯伯,人家可是聲音洪亮,發言積極,給他本事的就跟他才是老三巷的伯伯一般。
“明兒都去半把掌樂呵,我給鄉老們宰個大牛吃……”
他這邊正吹的美,卻不想,江鴿子忽然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說了句:“我有了!!”
黃伯伯笑眯眯的跑過來,拿起桌上的毛筆,一邊沾足了墨汁,一邊笑著說:“甚好,甚好,趕緊著,您趁著有感覺,就寫下來……”
就這樣,江鴿子拿起毛筆,對著桌面上的宣紙,相當有氣勢的就寫下了這一樣一副對聯兒。
他這上聯是,世上盡數高門,吾躍不完。下聯是,家下一臥安眠,餘生諒閒。
最後橫批,他美滋滋的寫了三個大黑字兒。
鹹魚居!
黃伯伯臉部肌肉抽動,好半天,他手指顫抖的指著橫批問到:“我說,這字兒還過得去,只是,我的親爺兒,親祖宗哎!這是您家門口,您的門臉兒!人家說了,只許賣藝術品!您不賣牛肉乾改賣鹹魚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