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怕江鴿子不去, 關山阿黎大早上就來老戲臺接江鴿子。
其實他還真是想太多。
江鴿子不是排斥俞東池的社會圈子,他只是不想費心思跟那些人應酬罷了。
那些人的看不起, 然而他何嘗不是也在看不起人家。
既然雙方內心都不願深交, 那就最好連朋友都別做。
可是, 如今俞東池主持超度大會,去祭奠超度本地的冤魂, 身為本城杆子,這個是應該支援, 支援的份內事。
這天早上,江鴿子戒了自己的早餐, 洗了澡, 穿了一套麻色老衫, 腳上套了走麻繩的千納底兒布鞋。
地球人講究個披麻戴孝, 不像這邊人, 再窮的人家, 都會預備服喪祭服。
聽關山阿黎說, 古巫已經到了龍爪凹墓葬群附近。
而那裡,有幾千數的遠古魂魄徘徊不走。
足有幾千這個數字深深的震撼到了江鴿子。
出於對生命的敬畏, 也把自己當做後生晚輩, 給那些亡魂著一上午的孝, 意思一下, 誠懇的送人家離開, 也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
江鴿子今天不穿祭奠禮服, 也不是他不懂規矩, 其實是他沒有。
他以前孤家寡人一個,認為自己沒啥血親,也沒啥人值得他為對方穿祭服的。
他就有一套祭祀的禮袍,還是中州那邊送來的年節祭祖袍服。
這個可不能穿錯了。
祭祀是給神的,祭奠是給鬼的。
一個可穿燦爛一些,而祭奠是要著七層黑的。
從今往後,他怕是也得定做一身了。
現在的他能一樣麼!這麼一大家子人要擔憂,在意的人越來越多,別人不說了,反正對門那嘴賤的段老頭兒哪天因嘴賤,被人毆打致死,他拍手稱快之餘,也還是願意給他著幾天祭奠禮袍的。
那老頭上躥下跳的煽風點火,要不是他,也不能收到那麼多傳承冊子。
君子一諾,受了人家的傳承,就得完成責任。
街坊們都可憐巴巴的等著他開口呢!
該怎麼辦?
他哪兒懂藝術啊!
那個老東西!整天胡說八道的,真是哪兒都有他,自己家裡還一堆破事兒擺不清楚呢!
一邊想著心事兒,江鴿子一邊往外走著。
俞東池那邊來的訊息,說常輝郡附近,龍爪凹一代,大型的墓葬群約有二十多處,因蓋爾的世界有神靈,有鬼怪,這邊沒有發展出摸金校尉這個職業。
儲存完好的墓葬群,可以全部挖掘保護之後,修建最少三個博物館。
總而言之,為了常輝發展也好,還是為了自己挺在意的那個事兒也好,他今天也得去謝謝俞東池。
若是真按照關山阿黎所說,是因為自己而走龍爪凹的,那麼自己這次可真是欠了俞東池的大人情了。
然而,真的是這樣麼?
江鴿子覺著不會是這樣的。
俞東池是個相當有原則的人,不然,也不會有出租屋,只能給藝術家服務這一條了。
在他心目中,一城的良性發展似乎是要高於愛情的。
當然,這是好事兒。
連續一夜的細雨將老三巷的地面攪成了泥沼國。
關山阿黎一看到江鴿子出來,便伸手把他抗在自己的肩膀上,扭身便往外走。
江鴿子扶著他的大光頭喊了一句:“關山阿黎!你讓我下來!我自己有腿,會走!”
可關山阿黎依舊自顧自的走,還悶聲說:“沒事兒,別糟蹋了你的新鞋子。”
這是個惜物到了極致的窮逼,你跟他是不能講道理的。
據說他因為鄧長農沒有啃完西瓜瓤,從地上撿起來,逼著他連皮都吃了下去。
這事兒做的沒錯!
值得誇獎!
不過,以後他是絕對不會在他面前吃東西的。
江鴿子無奈的不吭氣了。
耳邊小涼風咻咻的撫過,巨人的肩膀寬闊舒服,許是高克人有自己的走路方式,反正不管他怎麼行走,江鴿子就覺著,他的肩膀真的是舒服穩當的。
除了風大點兒,基本就是VIP的待遇。
並且視線還相當的好,能看出老遠去。就是有些太引人注目了些,他們所過之處,驚嚇率還是非常高的。
從老三巷到港口附近的軟木林,乘車大約十五分鐘,按照關山阿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