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拿錢兒。
四太太仰臉,無聲笑的牙齒都露出來了,倒是段四哥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們,還有自己一臉為難的老子,他爹從老孃手裡摳出幾個也不容易呢!
他有些埋怨,剛想張嘴。
那樓下的眼睛一瞪,他就乖覺的哼了一聲罵:“這一天天的!這群小兔崽子除了吃飯屙糞那是啥也不成,就認錢……”
這話音還沒落,他媳婦又不願意了。
“我說段芋頭?有你這樣說兒子的麼?”
段老太太的腦袋忽從二樓一伸,瞪著她兒媳婦就罵到:“有你這樣說我兒子的,就不興我兒子罵他兒子?叼的你~老段家房頂淺,擱不下你了……”
江鴿子噗哧一聲樂了起來,手底下的針飛的都看不到影子了。
連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鮮活而又精彩的人間。
五天了,他的日子每天,每天都充滿著帶著露珠一般的新鮮。
說來悲哀,前二十一年,也從未有過那麼一個人,單獨為連賜這個個體去特意的去做一件事情,尤其是以這樣的方式。
那種不斷的好意,一件件的甩出來,都快把他淹死了,活著,咋這麼好呢!
第一天晚上,鴿子抱著四五套從裡到外縫好的老衫來屋裡,帶著氣的將衣服都給他甩在褥子上。
老衫這種東西,連賜倒是不在意的,本來他就是來自舊門戶,家裡盡是一些老派人。
可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一針一線的給自己縫衣裳。
連賜感動的一夜沒睡。
都哭了。
轉天兒,大早上起床,屋子門口整整齊齊的擺了兩雙千層底的青布鞋。
連賜很珍惜的將鞋子放到了屋裡,恨不得供起來。
他自己卻依舊打著赤腳滿屋子走。
江鴿子撇嘴罵了一句賤骨頭。
連賜笑眯眯的。
昨天傍晚,他上街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街坊好奇,就悄悄打聽,你誰呀?
他就說,我是江鴿子家的人。
人家立時對他尊重起來,買東西就只跟他說進價,還推薦實在的好東西給他,結賬還要給他去個零頭。
他買了牙具,毛巾,純棉的底褲三條。
過去需要花上少說兩貫錢的東西,他就只花了一百三十五錢。
鴿子在老三巷,面子就是這麼值錢!就是這麼有面兒!
於是,迎接新生活的連賜起的更早了。
太陽都沒出來的時候,他就摸黑起來,打了一桶井水,尋了抹布,從裡到外把老屋擦了四遍。
而在這之前,連賜連廚房什麼樣兒都沒見過,自然也是沒有做過家務的。
精神上不愉快,這也不代表他物資生活遭受過委屈。他雖是旁系出身,架不住他母系,父系血統純正,按照宗室局的硬性規定,他每月可拿的補助有三項,合計在三百貫左右。
而這份補貼相當於中州商圈頂級精英白領的月收入了。
任誰都想不到,像是連賜這樣的人,會滿面知足的躲在這樣的老街,這樣的人家裡,如保姆一般的給人擦地板,洗衣裳,做飯吧!
連賜卻覺著,自己做的不好,不夠,還需要更加的努力。
他被家裡攆出來,心生絕意,是鴿子給了他一個屋簷,一個可以存身的地方,還對他重視,還對他好這就夠了。
其實,人活一世,誰不是為了尊重活著呢?
得到充分重視,以及尊重的連賜愉快的擦完房間,擦地板,擦完地板洗廁所……
雖只有一點體質,卻代表加了一倍的體力。他身體棒棒的,無處發洩,就只能轉著圈兒礙眼。
他學東西飛快,不用刷技能都能很快的掌握家庭工作技巧,這就招人妒恨了。
江鴿子氣的總是斜眼瞅連賜。
連賜卻覺著。
這就是重視啊!
這就是關注啊!
那就再洗一遍樓梯吧。
這天一大早兒,江鴿子一邊吃飯,一邊不掩嫉妒的撇嘴。
連賜萬分抱歉的自我檢討一番,決定,一定要好好練習烹飪技術,以後肯定能把江鴿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狗腿的問江鴿子,是不是可以給他買一本菜譜,最便宜的那種就可以。
他說完這話,江鴿子忽然眼睛晶亮的開始上下打量了他,打量完,江鴿子一臉興奮的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