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發話,“不過石門的姑娘,都是往外嫁的,石門的小夥娶媳婦,很多是從外地買來的……瘋的傻的都有。”
“嘖,”陳太忠咂一咂嘴巴,手往外一伸,“來,給我一支菸。”
紅彤彤香菸燃起,他坐在那裡,任思緒隨著淡淡的煙霧升騰,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裡的香菸已經燃到了菸蒂——咱塗陽的煙,還真的不錯。
“你呆一會兒,我養養神,”陳太忠將手裡的菸蒂碾滅,隨手將菸頭往口袋裡一裝——眼前這片罌粟地。沒準要弄點文章的,他不能引起村裡人的警覺。
廖大寶也敏感地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將手裡的菸蒂碾滅,如法炮製,心裡卻是在不住地琢磨:石門村這次,怕是有難了。
陳區長閉目養神了五分鐘。然後一睜眼站起了身,“走,回。”
“不去石門了嗎?”廖大寶訝異地發問,早上七點出發的,現在都一點了,可想而知來這個村有多難了,既然到了跟前,不去看一看……你甘心嗎?
“走吧,下山小心點……今天見到的,跟誰也別說。”陳太忠也不多解釋,剛他已經去過石門了,寥寥三四十戶人家,一家比一家窮,整個村只有一臺電視,收音機有七八臺,連狗都總共只有七八隻,一隻比一隻瘦——其中兩隻正在搶著吃一泡屎。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一點沒錯,等兩人回到停放麵包車的地方時候,就是下午五點半了,看著頭上烏雲壓頂,廖大寶有點擔心。“區長,這個天氣,咱們怕是趕不回縣城……趕不回區裡了。”
“不去別的地方了,就是回區裡,”陳太忠真的沒心思再調研下去了,今天的發現,讓他生出深深的無力感,北崇的問題。說來說去就是一個字兒——窮。
而且,車上的油頁岩樣本,也該儘快寄到北京,這個專案不追到窮盡,他無法甘心,“你要是累了,鑰匙給我。”
“這點山路算個什麼。”廖大寶笑著回答,他年方三十歲,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我是擔心這個車不太好,別半路熄了火。”
“你這車還真不保險。”陳太忠常年開車,只從聲音和抖動上。就能分辨出車已經接近不能開的地步了,下一刻,他又想起來一樁事情,“你認識的那個老二,常去悅賓樓?”
“也不常去,”廖大寶聽到領導終於問起此事了,心裡微微地一顫,不過這個時候他別無選擇,只衝王書記對他的前倨後恭,他也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於是他很直接地表示,“那裡有賭場,老二喜歡玩兩把,不過他玩不起大的,輸的時候也多,幸虧他老婆管得緊,沒敗了家……要不然,他不知道能借多少高利貸。”
賭場……這就是無煙產業了吧?陳太忠有點明白那個小吳的話了,“悅賓樓是誰開的?怎麼徐區長的兒被人殺了,現在還沒有眉目?”
“悅賓樓……”廖大寶猶豫一下,最終苦笑一聲,“悅賓樓是張一元開的,他以前是市局邵局長的司機,現在下海了,跟分局周局長是把兄弟……周局長跟的是李市長。”
我艹,怪不得徐瑞麟沒反應,這張網真的很大,陳太忠很慶幸,居然撿了這麼一個牢騷簍進自己的夾袋——換個人的話,就算了解得很清楚,怕是也不敢說。
“那張一元這個局面,還是有點小了,”陳太忠淡淡地發話,他覺得有這種大勢力的話,搞一個區區的悅賓樓,有點委屈,怎麼也得去陽州市興風作浪。
“嗯……其實張一元也看不上北崇,”廖大寶肚裡的貨真的不少,可是……他覺得自己全部抖出來,有點不太穩重,而且關鍵的是,這新區長能不能站得住腳,能不能扛得住隋彪,也很難說,他沒必要一下把話抖摟乾淨。
於是他淡淡地嘆口氣,“唉,下雨了,區長,咱還走嗎?”
就這說話的工夫,麵包的前擋風玻璃上,已經落下了斑駁的水滴,而現在天已經大黑了,車還沒有行到臨雲鄉,這時候走山路,真的有點危險。
“你要開不了夜車,那我來開,”陳太忠也覺出,這傢伙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不過再想一想,這也正常了,小廖已經充分地展示出了他的能說,要是太能發揮的話,那就近於嘴碎了——這不是一個合格的秘書的品質。
“這倒無所謂,不過肚有點餓了,等到了臨雲鄉,吃點東西墊墊肚吧,”廖大寶實在是扛不住了,從一大早出去,直到現在天黑,兩人只是吃了點餅乾、火腿腸和礦泉水什麼的,活動量又大,他早受不了啦,“最好再喝碗熱湯。”
陳太忠吃不吃東西問題不大,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