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明晚,能把蘋果削成一個多邊形幾何體,我真是長知識了。”他眉眼有笑,幾天前的清瘦憔悴,不復存在。
“不想吃就別吃。”明晚瞪了他一眼,就著嘴咬了一大口,她當然知道裴煜澤削蘋果的功力有多上乘,蘋果皮還能不斷連線。她住在裴家落水的那一次,裴煜澤曾經削蘋果給她吃,親眼看過他的“刀功”。這擺明了是嫌棄她班門弄斧?
“我說過不吃了嗎?”裴煜澤的眼波一閃,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地從她手裡搶過來,就著她吃過的缺口,啃著蘋果。
明晚啞然失笑,以前,他們也曾爭搶一碗泡麵,現在想想,真是幼稚。
“腰還疼嗎?”她突然這麼問。
裴煜澤沒有防備,錯愕不及,險些嗆著,他連連咳嗽了幾聲,臉有些漲紅,不太自在地問。“你怎麼一直在意我的腰好不好?我看起來這麼虛嗎?”
“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明晚低叱一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拉起裴煜澤的病號服,淡淡說道。“給我看看。”
“有什麼麼好看的?”裴煜澤抱怨一句,卻還是側過身,方便明晚觀察傷勢。
他的背上有好幾處傷口,腰間傷的最重,她記得好幾棍子都是落到這裡,撕開繃帶,看傷口足足有二十厘米長,血肉模糊,到現在看也是很可怕。
察覺到身後的沉默,裴煜澤拉下病號服,淡淡一笑。“沒幾天就能長好了。”
她明白,他這麼說,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可惜,眼見為實,他裝出來的輕鬆,說不定暗中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別為我嘆氣,醫生說過,我運氣比一般人好。”裴煜澤洞察了明晚的心思,搶在她前頭說。
明晚凝視著他的眼睛,心中卻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裴煜澤經歷了三次九死一生的磨難,他此生的運氣……也該用完了。
他從桌上拿起水果刀和另一個蘋果,沉默地削了皮,他低著頭,眉眼有笑。
“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法——”
明晚看他轉眼間就削好了一半,彎唇一笑,卻是打擊他的積極性。“你不知道早就有人發明出削水果的機器嗎?”
“人工的才更有誠意。”裴煜澤這麼說,手中的水果刀卻微微偏了一點,一大圈蘋果皮應聲而落,他怔了怔,很快微微一笑,有點尷尬,自嘲道。“肯定很久沒削蘋果,技能都生疏了。”
明晚不以為然,見他繼續把蘋果削完了,切成均勻大小的小塊,她以叉子叉著吃,心裡淌過一絲暖流。
一吃飽,她的睏意襲來,原本是看著裴煜澤睡了才走,卻不自覺地趴在他的床畔沉入夢鄉。
等她悠然轉醒,已然是凌晨時刻。
裴煜澤把她抱在床上睡,她也渾然不知,可見睡得有多死。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見裴煜澤側著身在旁邊望著她,臉上的表情不太清楚,唯獨那雙眼眸,隱隱有光。
“我怎麼在這兒睡著了?不早了吧,我要回去了。”她想要起身,卻被裴煜澤一手按住。
他的聲音很輕,但聽得出一如既往的固執。“我已經跟護士說過了,讓你在這裡睡一晚。”
明晚沒有再拒絕,只是說:“那我去護士那裡拿張家屬睡的摺疊床吧——”
裴煜澤搖搖頭,唇畔依稀浮現淡淡淺淺的笑容:“反正我也只能側著睡,大半張床讓給你,足夠了。”
明晚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似乎透過這一抹笑容看得出來他累了。在深夜,人的精神往往最差,她沒有必要跟他爭執,索性調整了姿態,繼續閉上眼。
意識又開始混沌起來,有人靠近她,溫涼的唇擦過她的唇角,她懶懶地抓住對方的衣服,知道是誰,低聲說。“快睡吧。”
裴煜澤應了一聲,手臂摟在她的腰際,唇角不自覺上揚,或許,今晚,他不必再受失眠之苦。
明晚隔天醒來,裴煜澤已經起身,護士在六點半就會送藥過來,他甚至睡不了一個懶覺。
“醫院的早餐是難吃了點,不過,還是吃點吧。”等明晚洗漱過後,裴煜澤已經讓護工送來了早飯,她低頭一看,牛奶,豆漿,蛋糕,包子,油條,應有盡有。
“挑三揀四。”明晚哼了一聲,她可沒有裴煜澤這麼嬌氣難養,坐下來,看裴煜澤卻並不動手,問道。
“你不吃嗎?”
“我吃藥前已經吃了點。”裴煜澤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坐在她的身畔,拿起了筷子。
他很想珍惜,每一個跟她共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