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粗的木棍,臉上的陰狠表情,畢露無遺。
明晚的眼底浮起水霧,裴煜澤赤手空拳,怎麼能敵得過這兩個狠毒的歹徒?!她卻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讓裴煜澤分心。
胖男人一開始的幾棍子,裴煜澤身手敏捷,差點打中,但還是閃避開來。
明晚不敢置信眼前的那一幕,就在裴煜澤跟胖男人周旋的時候,高個子忍住痛,他的口裡淌著血和口水,像是嘴都合不攏,別提有多恐怖。但更可怕的是,他彎腰拿起一根木棍,像是裴煜澤的身後走去。
她含著淚,吃力地站起身來,用盡全力呼救,想要裴煜澤發現身後的危險,可惜封箱帶貼的實在太緊,她叫的太大聲,卻也發不出明確的聲音來。
裴煜澤一手擋住胖男人揮下去的木棍,兩人用盡全力,相持不下,正待裴煜澤要奪過木棍,一拳揮出去的那一刻,一棒子打在裴煜澤的腦後。
明晚的心從高處落下,她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幕,眼淚無聲落下。
這一擊很重,裴煜澤懵了,反應不及,被迎面而來的胖男人再度揮起手中木棍,擊中他的額頭。
鮮血從他的黑髮中,慢慢淌下來,淌過濃眉,落入眼中。裴煜澤只覺得耳鳴的厲害,像是嗡嗡作響,右眼裡溢入血色,看什麼都是隔著一片紅色背景。
他彷彿走在獨木橋上,連維持平衡都很難,他咬緊牙關,下顎緊繃,額頭的青筋畢露,伸出手,抹去額頭的血汙。
明晚早已泣不成聲,她不想落淚,眼淚只會讓她無法看清裴煜澤,她吃力地往前挪步,每走一步,小腹的悶痛更是明顯。她有些擔心,知道如果繼續用力,繼續費神,也許她會失去什麼,但最終還是咬牙繼續走。
她不想去權衡裴煜澤跟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就算她埋怨,就算她怨恨,直到現在這個危急關頭,她何必再繼續自欺欺人?!
裴煜澤在她的心裡,就算他們結束了,但他的位置還在。
她曾經想要逃走,曾經想過逃避,但那並不會讓她海闊天空。她屏住呼吸,幾乎咬碎了滿口牙齒。
無數次棍棒,打在他的後背,雙腿,肩膀,手臂……
她定在原地,裴煜澤滿面血汙,他曾經被打趴好幾次,但最終還是爬起來,他瘋了一般,不知辛苦,不知疼痛,像是一個機械人,投入了一場沒有結束的戰鬥。
外面,遠遠地傳來警鳴聲,明晚淚如雨下,這才記得要呼吸,她在心中祈禱了無數回,警察終於來了。
他一把拉過明晚,把她護在自己身後,明晚的胸口撞到他的背脊,這才察覺他的T恤全溼了,汗水夾雜著鮮血的味道,她有些想吐,卻生生忍住。
兩人神色恐慌,急忙收拾了桌上的手提箱,裴煜澤面無表情地逼近,一個手刀劈下,高個子兩眼一翻,倒在地上,桌子翻了,手提箱裡的錢,散落一地。
胖男人想要俯身撿錢,但突然停下手來,他的目光猙獰陰狠,站起身來。“***老子早該做掉你!留你一口氣,你倒是比你老子還狠!”
他每說一個字,嘴角不自覺抽搐,可見跟裴煜澤對打,他沒有佔到什麼上風。
裴煜澤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往地上手提箱裡一丟,他的表情藏在鮮血之後,不太分明。他只是低聲說。“我的運氣,一向很好。”
胖男人看了高個子兩眼,門口的動靜越來越響,他再去撿錢,也完全來不及了。他只能破窗而出,逃入無盡的夜色之內。
裴煜澤轉過身來,他的目光幽深而飽含疼痛和憐惜,他用滿是鮮血的手,為明晚解開手上的繩索,為她拉上被扯到胸口的衣領。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在深思什麼,那種思考的樣子,卻讓明晚心痛如絞。
警察破門而入,只是兩分鐘之後的事,他輕輕撕開她臉上的封箱膠帶,動作那麼輕柔,哪怕她微微一蹙眉,他就會放慢動作,放柔力道。
他們的眼裡,只能看的到彼此。
“裴煜澤——”她的聲音嘶啞,身心俱疲,滿臉哀慟。“你還好嗎?”
他朝她一笑,那個笑容,自信而張狂,瀟灑而迷人,只屬於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他始終都沒說話,只是覆在明晚肩膀上的手,無聲收緊。
下一刻,他的身子滑下,她甚至還未來得及拉住他,眼睜睜看著他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明晚徹底地哭出聲音,周圍有很多人圍住她,可惜她根本看不清他們,她伸手緊緊抱住裴煜澤的身體,手撫上他的腦後,黑髮被鮮血染紅,也染紅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