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娘笑道:“夫人,這位茯苓姑娘便是我說的那位名醫,專精婦人女科,妙手回春,夫人大可以讓她先診治一下。”
婦人就是趙雪雲,當今錦衣衛指揮使梁輝的“妻子”,兩個陰沉的“家丁”當然也不是真的家丁,而是貨真價實的錦衣衛,梁輝人不在家中,但常年留兩個心腹看守著妻子趙雪雲,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控裡。
想把趙雪雲單獨帶出來,幾乎不可能,而且稍有不慎,引起這兩個心腹錦衣衛的警惕,告訴了梁輝知道,所有的計劃都會功虧一簣。
但孔玲瓏只能冒這個險,因為這是荊無常的條件。
但此刻真的聽見趙雪雲的聲音響在隔壁,孔玲瓏發現荊無常根本無法平靜,他的手緊緊捏著,一臉冷汗淋漓,整個人都好像重病未愈。
今早在街上,雋娘扮演的富家夫人和趙雪雲“偶遇”,趙雪雲去集市上散心,自己的寒疾沒有起色,身為女人趙雪雲心裡早已有疙瘩。而雋娘三言兩語就跟趙雪雲聊得投緣起來,並“無意”透露,自己認得一個女神醫,對此道頗為精通。
趙雪雲果然心動,主動請雋娘介紹,雋娘故作推辭,等趙雪雲再三懇求之後,才把她帶到這家早就準備好的酒樓。
這一切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不然根本過不了兩個心腹錦衣衛的關,而如今這酒樓更是眾目睽睽下,就是要讓這兩個錦衣衛徹底放下戒心。
計劃到目前,自然都很順利。
接下來,就看茯苓的表現。茯苓給趙雪雲診脈,輕易地把她臉上的忐忑盡收眼底。
茯苓太瞭解女人了,尤其是嫁了人多年沒有孕子的女人心裡,像是明鏡一樣好猜。
於是茯苓故作遲疑說道:“夫人……曾經小產過?”
趙雪雲臉色迅速暗了暗,小產的痛顯然已經刻在心裡。而想到小產,就會想到,當年那個孩子是和誰的。
眼看趙雪雲痛苦浮上臉面,旁邊兩個錦衣衛冰冷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茯苓裝作縮了一下,訕笑道:“看起來夫人也是有福之人,現在的相公想必很疼愛夫人。”
隔壁,荊無常聽見這個話,一直緊捏的手心中,滲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影。
趙雪雲強打起精神,看了看茯苓,又看向跟著自己的兩個錦衣衛,第一次把臉沉了下來:“你們出去等著。”
兩個錦衣衛互看一眼,道:“夫人,大人交待了要保護好夫人。我等不能擅離職守。”
趙雪雲臉色難看:“是保護我還是監視我?我不過是讓你們去門外守著,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
兩個錦衣衛還待要說什麼,卻看到趙雪雲頭一扭,已經低頭默默用手帕拭淚。
頓時,他們身子僵直,誰都知道他們指揮使愛妻如命,他們要是在這裡讓夫人不快,想來祭天大典結束之後他們的後果也好不到哪去。
於是他們立刻道:“那屬下去門外守著,有任何事情請夫人叫我們。”
得到趙雪雲點頭回應之後,兩個人這才冷冷一掃包廂,確定沒有無關第四人在場,才慢慢退出了包廂之外,雋娘也立刻跟出來,以示清白似的,對那兩人笑笑。
隨著包廂門重新閉合,趙雪雲也停止了眼淚,再次看向了茯苓:“姑娘,你可有治癒我寒疾的方法?”
茯苓看著她,之前她的暖宮湯給過眼前這個女子,但可惜梁輝後來就拒絕了徐大夫,甚至不再接受暖宮湯的方子。
茯苓輕輕說道:“夫人既然問了,我也實話實說,夫人這個寒疾,表面看是身子受了損。實際上……怕是夫人心病太深。”
趙雪雲立時又流下了淚,臉容怔怔的,心病,她的心病就是曾經失去的那個孩子,那原本是她和荊郎在這世上僅存的骨血……
她卻沒能保住,這麼多年,午夜夢迴的愧疚都要把她吞噬了。
她有時候想,荊郎在天有靈,是不是還在怪她,所以她再也無法懷孕,而她自己,也無法再接受給別的男人生孩子。
雖然她嫁給了梁輝,這麼多年,人人都說梁輝待她有多好,她也感動,想如果真的懷了孩子,她便心甘情願給他生下來,然而或許老天都不原諒她……
茯苓看著趙雪雲的樣子,目光無意識地瞥了一眼暗處那道角門,門因為被簾子遮著,所以剛才兩個錦衣衛也不曾發現。
“夫人,想治好心病,只能請夫人自己開啟心結,否則什麼靈丹妙藥都無用。”茯苓說道。
趙雪雲聞言更加怔忪,她或許自己都已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