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從芳蘭渚鬥琴至今,已有半個多月了,她已迫不及待想回王家宅院去繼續她的復仇大業了。
這日午後,孫果兒扶著她在後院的小花園裡走了一圈,疏桐走累了在石椅上坐下歇息時,終於忍不住問道:“果兒妹妹,這兩日公子去了哪裡?”
疏桐不知道王墨的去向,這讓孫果兒有些吃驚,一回想兩人之間的種種細節,便又耐心道:“我爺爺最近身體不太好,墨長老代替他去趙王府上出診了。”
“孫館主身體不好?我昨日不是還見他接診病人來著?”
孫果兒嘆了口氣道:“趙王患有頭疾,需要針刺險要穴位解痛,我爺爺年紀大了,行針時難免手抖,為穩妥起見,此次便由墨長老代為出診了。”
“趙王府不也是在洛陽城中麼,怎麼出診兩日還未回來?”疏桐思忖片刻,又道:“是趙王病得很重麼?”
“墨長老兩日未歸,我爺爺也很擔心,上午還讓青哥哥專門去趙王府打聽了訊息,說是趙王恢復得很好,留墨長老在府上做客了。”難得疏桐這般關心王墨的去向,孫果兒便將她知道的訊息都說了出來。
疏桐心下卻另有想法。自她甦醒後,從孫果兒和幾位藥師口中,她漸漸知曉了王墨在王寺村醫藥宗叔和派裡的長老地位。王墨從王寺村回洛陽後,除了濟生館眾人知曉他的身份外,他依然是以王愷庶子的身份面世,從未對外接診過患者。此番他卻親自去趙王府出診,不得不令她起疑。
趙王司馬倫是司馬懿的第九子,身為惠帝司馬衷的太皇叔的他,在徵西將軍任上因勒索敲詐財物引起部族騷亂而被調回洛陽。就在權勢凋頹之際,司馬倫攀附上了皇后賈南風,不但未被降罪處罰,他還借賈南風之力,當上了車騎將軍、太子太傅,掌管了洛陽的禁軍。
前有王墨與成都王司馬穎的接觸,後又親眼見過他與月容那番“不亂不立”的談話,現在他又親自替司馬倫出診,王墨周旋在如此微妙複雜的朝廷關係中,究竟意圖為何?
疏桐陷入了沉思。
傍晚時候,疏桐剛剛端起孫果兒送來的湯藥,一個身著灰袍面貌清秀的男子便“吱”一聲推門走了進來。
陌生男子沒有敲門便徑直撞了進來,疏桐在猝不及防中只得拉過床榻內側的薄被,掩住只穿了中衣的身體。
“嶽哥哥,你怎麼來了?”孫果兒一見這名男子便滿臉喜悅,全然未察覺這人的無禮行徑。
姓岳的男子卻並未答話,一雙寒星般清奇明亮的眼睛直直看著疏桐,面上似帶著幾分不悅。這道目光讓疏桐在尷尬中有些心驚:怎麼這麼眼熟?
看了疏桐一陣,男子轉頭瞥了孫果兒一眼,問道:“子夜人呢?”
孫果兒忙道:“墨長老在趙王府上做客,還沒回來。嶽哥哥若有急事,我可以代為轉告。”
“今日不急,我去院子裡等他。”說罷,姓岳的男子轉身拂袖離開了客房。
“他是誰?”疏桐轉頭詢問孫果兒。
孫果兒道:“他是太醫院的六品醫官嶽子韋,與墨長老交情頗深,常一起探討醫經藥典。”
太醫院?疏桐心下閃過一絲疑惑:若非他身著男裝,說話的聲音低沉沙啞,她幾乎要以為他和月容是一個人了……
待疏桐喝完湯藥,孫果兒扶她躺下後,便端著藥碗出去了。
疏桐喝了藥,迷迷糊糊便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房門外的一陣對話聲吵醒。
“司馬倫庸瑣無能而又生性貪鄙,處處受制於權臣孫秀,師弟為何要與他往來?”
“正因他貪戀權勢有野心,要除掉賈南風,他是不二人選。”
除掉賈南風?!疏桐微微側身,辨聽出這是嶽子韋和王墨的聲音後,當即坐起身來側耳傾聽。
“上次師弟不是說要‘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麼?怎麼突然又改了主意?!”
“時局有變,自然順應而為。”
“我日日呆在宮中,怎麼不知道時局有變?”
好一陣,王墨沒有出聲。
“師弟,你是因為那個女人,對吧?就因為太醫令程據對她下了手,你就坐不住了?!”嶽子韋語帶質詢。
王墨依舊保持沉默。
那個女人?疏桐腦海裡無端浮現出王妃樂素那張美豔無雙的臉。是因為程據對樂素下手,王墨便想借趙王司馬倫之手除掉賈南風,並順帶除掉賈南風的面首程據?
“你忘了師父的話了,‘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師弟,那個女人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