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這樣費心費力地套他的話。
譚柯寧見她一副好友聊天的悠閒表情,剛剛埋頭工作時緊繃的神經霎時鬆弛下來。許涼身上就是有那種隨和氣質,讓周圍的人跟著她的步調來。
以前在貝櫻的時候她來過一次,在會客室裡等葉輕蘊,一連等了兩個小時。有個同事怕她無聊,湊上去跟她聊天,出來後長嘆一句“空氣清新劑”。
想到這兒,譚柯寧不禁嘴角帶起一抹微笑來。
許涼不知道他在笑什麼,難道九哥在美國過得並不那麼不如意?
“譚師兄?”,她試探著叫了他一聲,試圖將他的注意力從那不明不白的微笑當中拉回來。
譚柯寧這才發現自己出神了,咳一聲說:“他在美國一直很優秀,每門功課都是A。很變態的是當時他選修了一門經濟歷史,老師是副院長,出了名的老魔頭,基本上選了就讓你掛,不是選無可選,沒人去找死。可你九哥偏偏跟自己過不去似的,徑直選了那門課,當時上課的有四十來個人,只有你九哥成功過關,並且在老魔頭手底下拿了史無前例的A。那時候才大一,你九哥一戰成名”
“那後來呢?”,許涼抿抿唇,大一他仍舊意氣風發,那照片上應該不是那時候的事。
“你知道你九哥有多受歡迎嗎?”,譚柯寧說起葉輕蘊在美國的歷史一發不可收拾,“走在路上不停有人上來和他搭訕,問他要電話號碼,那時候全班男生嫉妒得都想揍他一頓,不過事實證明,只有他揍別人的份兒”
許涼見時機成熟,趁機問:“那他有沒有遇上什麼傷心事?好像有一段時候,他瘦得挺厲害”
譚柯寧回憶了一下:“創立貝櫻那會兒,他的確瘦得跟紙片人一樣,整天埋頭工作,兩耳不聞窗外事”
許涼思忖著,要讓葉輕蘊為了工作煩心成那個樣子估計不太可能。聽說當初貝櫻的創立比他掌管華聞容易多了。華聞對他來說都輕而易舉,更別說是貝櫻。
他在工作上向來從容不迫,遇上難事連眉頭都不見皺兩下。
那——是不是為情所困?
想到這兒她問道:“那時候,他是不是有很喜歡的女孩子?”
“應該沒有吧,那時候他最喜歡的是工作——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是這樣”,譚柯寧眼睛忽地一亮,想起來說,“你知道他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子也在美國讀書吧?那段時間她好像遭遇車禍,聽說傷了腳踝,你知道腳對一個舞者非常重要,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這個”
許涼心裡震了兩下,失神地望著譚柯寧。原來是這樣,原來是為了童湘,怪不得他會這樣傷心難過,正是情濃的時候,她前途未卜,自然要替她擔心。
她努力按捺下心裡那些暈染開來的微妙失落,扯了下嘴角問:“怎麼會發生車禍呢?”
譚柯寧什麼樣的人,早就察覺她的神態變化。只怪自己這一放鬆便沒了謹慎,把許涼當傾訴物件,不知不覺就和盤托出。
怎麼就忘了面前這個女人是葉輕蘊的太太?聽見他為了別的女人牽掛,心裡總會不高興的。
於是他臉上立馬浮現平時應付上司和客戶的笑臉來,那笑成了盔甲,誰都不想從上面看出點兒什麼。
譚柯寧打著哈哈說:“這我就不清楚了”
許涼靜靜地看著他:“童湘是為了九哥才出的車禍是嗎?”
譚柯寧目光停在咖啡杯上,避免和她的眼神遇個正著:“別為難師兄我啊,我真的不知道”
許涼比來時安靜許多,臉上的笑容也淡,她站起身說:“那真是打擾師兄,你忙吧,我先走了”
譚柯寧心裡指著她趕緊停止在自己這兒打探訊息。看她的表情,已然是心裡不平靜了,要真使他們夫妻之間有了隔閡,那他真要在葉輕蘊面前以死謝罪了。
但他表面上仍舊客套地說:“那好,下次來的時候,記得也到這兒探望你這個被老闆剝削的可憐師兄”
許涼說一定,然後便出了副總辦公室。
她心裡閃過無數的猜測,童湘是自己出的車禍,還是為了九哥?看照片上他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樣,肯定是跟他有關聯吧?
還是他們兩個已經有了孩子,車禍剛好把童湘肚子裡的小生命給毀了?
許涼打了個哆嗦,女人黑暗的想象力真是太可怕了,什麼故事都能虛構得出來。她發現這近乎是忘卻理智的,讓人莫名墜入一種幻境當中。
思緒纏繞捆綁著她,她不自禁地想象著葉輕蘊和童湘曾經有過的一場的虐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