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確實是借的,過往商船上一個搭便船的,明天中午要在下一個沿海城市星月城下船,正好蹭他們一段。
李銀林眨了眨眼睛,看著玉衡和謝安然一人一口將墨染剛扒完的蝦吃了個乾淨,道:“趕緊扒你的蝦,都不夠他倆兩張小嘴吃的!”
說完,她拍拍手,去廚房了。
雲暮只道她要給自己做兩樣開胃小菜,凝目看向她的背影眉目間俱是甜蜜笑意。
“嘖嘖嘖!”謝安然人小鬼大的道,“有些人啊,真是沒出息!”
“明明都要當爹了,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雲暮橫了他一眼,沉聲道:“銀林與旁人不同,你若再渾說,仔細我罰你!”
謝安然噤聲,雲暮若要罰他,抄一千遍道德經算是輕的!
廚房在一樓飯廳後方。
灶臺附近的地板上鋪著切成薄片的石板,防止火花飛濺引燃甲板。
穿一身皂白色粗布長衫、面戴黑色面具罩住整張臉的男子正在廚房裡忙活。
兩個侍從在給他打下手。
他的背影修長,頭髮胡亂紮在腦後,倒像個落魄的道士。
對方看見她,眸光微閃,用生硬的郢楚話道:“廚房油煙太重,不適合姑娘這樣的貴人!”
李銀林“卟”的笑了:又裝!
她道:“爺胃口不太好,本姑娘來給爺做點開胃的小菜!”
“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對方戴著面具,她若一點都不好奇,一點都不過問,說不過去。
侍從替廚子解釋:“上人,這是新來的廚子阿木,他小時候被火燒傷了,所以戴著面具!”
李銀林露出一副同情的神情,點了點頭。
廚子阿木道:“不知姑娘想做什麼,在下替姑娘製備一下。”
李銀林掃了廚房裡的大白菜一眼,笑道:“就做個醋溜白菜,你在一旁歇著吧!”
廚子阿木道:“水太涼,我,”他微微一頓,立時改口道:“小的替您把菜洗了吧!”
李銀林面上笑意更濃。
阿木洗菜,站在他身旁切菜。
兩人離得如此之近。
兩個侍從原本是瞪大眼睛盯著廚子阿木的,畢竟是半道搭便船的,還是得多留幾個心眼。
這會李銀林來了,兩人放鬆了些。
李銀林眸光幾次都忍不住偷瞟身邊人,她多想抱抱他,多想告訴他。
她願意站在他身邊,哪怕與這個世界為敵。
可她不能。
一盤脆生生,卻又醋香四溢的醋溜白菜做完,李銀林留了一小碟在廚房。
她笑道:“行船最怕吃不上蔬菜水果,你也用些!”
侍從面色微微不滿。
天樞上人做的東西,一個搭便船的也配吃?
李銀林一眼掃到侍從面色,心下明白。
“哎,你出來和我們一起用飯吧!你做菜的手藝不錯,人家想學!”
廚子阿木淺笑道:“阿木的樣貌著實不能見生人。姑娘若想學,做晚飯的時候來廚房學吧!”
李銀林點首端著菜盤子走了。
嗯,做晚飯的時候得把這兩個討厭的侍從支走。
醋溜白菜擺上桌,她不過做盤菜的功夫,香辣蟹被吃光了。
白酌蝦只剩下了殼,椒鹽皮皮蝦,還有小半盤,據說是雲暮替她搶的……
其他菜,光碟了。
雲暮面前一碗白米飯,等著她的開胃菜。
李銀林不滿的看了崇明上人與琴簫公子一眼。
琴簫公子笑道:“太好吃了,我倆沒忍住。”
墨染深以為然,謝安然與玉衡沒吃夠。
飯畢,雲暮把李銀林半抱半扛的送回了房間。
她想找機會去找廚子阿木的計劃落空。
至於學做菜,雲暮將人抱在懷裡,把她骨節略嫌分明的手捧在手心道:“太辛苦了!”
“煙熏火燎的,學那個做什麼?”
李銀林窩在雲暮懷中,腦子裡想著另一個雲暮,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真的是好笑。
“可是人家想學了做給你吃啊!”她的聲音綿軟,濃情甜似蜜。
從前東宮那些美人們也時常親手羹湯給雲暮品嚐,這是她們討好他的一種方式。
他從前從不覺得這些有什麼。
可此刻在李銀林這裡,他覺得分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