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林將兩隻玉簪交叉插入左鬢,只覺得渾身輕鬆,高高興興的領著松風跟著玉衡出門。
因為謝安然要領兵前往北疆巡防,沿途還需要在各州省兵站調兵。
兵部需要安排的事務繁雜,故而云凡與琅琊今兒一早先去兵部檢查事務安排去了。
松風跟在李銀林身後,看著身前一身紅衣的人兒。
鬢梢之上的流蘇隨著她歡脫的步子一顫兒一顫兒的:娘娘今兒心情很好哎!
說來不對啊,爺這幾晚都宿在玉衡將軍房裡,照理娘娘應該要生氣才對!
嗯,戰王妃娘娘的腦回路和別的府裡的夫人小姐們不一樣。
李銀林連蹦帶跳一路小開心的邁過二門,她深吸一口氣,提起裙腳,儀態立時端了起來。
今兒的她,淡掃峨嵋,額間一點硃砂,雙頰之上暈開淡淡的桃粉,一點櫻唇薄薄點上極淡的胭脂。
配上今天的髮鬢,明媚可人之外,新增了幾分少女獨有的俏麗動人。
二管家許金福站在二門處,看著王妃娘娘如少女般活潑的模樣便由衷的笑了。
待她端起了儀態,等著玉衡同她一起時,許金福心道:爺當真好福氣啊!
繼而心中一跳:玉衡將軍應當和娘娘保持距離,若讓有心人說點什麼,怕是家宅不寧。
許金福衝玉衡使了個眼色,玉衡一時未察。
他眉目含笑看著李銀林自歡脫的小兔子秒變成淑女,想著若是雲凡見了她這般模樣,會是何表情呢?
不覺有些痴了。
車軲轆在青石板上軋軋響著,李銀林坐在馬車內東張西望。
她上回出門,還是歸寧那回。
當時太早,商業街上只開了賣早點的鋪子,其他鋪面都還沒有開門。
今天時間不早不晚,正好看到街上人來車往,吆喝聲不時傳來。
那帶著鄉音的吆喝聲,聲調婉轉,有的高吭,有的嬌柔。
她腦子裡自動跳出橙翼的《楚天舒》,忍不住小聲哼唱起來。
“甩腔叫賣的誰,唱的紅香綠脆……”曲調活潑,意態天真。
玉衡側耳聽著,似是頗為意動。
他一邊聽著,一邊笑道:“晚上回去,你唱給雲凡聽,他一定很喜歡!”
“不要,”李銀林道,“給休書我就唱!”
玉衡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你這是非逼著雲凡對你用強啊!
兩人都那樣了,還要休?
你若不肯做人的妻,你那晚為何要那樣做?
我都做不出來好嘛!
李銀林哪裡曉得玉衡的想法,她那晚在夢裡分明見著了雲暮。
是那個在時空的彼端,一身素衣白裳,眉目溫暖惑人的雲暮。
是那個她念念不忘的雲暮,而非白天見過的此處帝王。
在時空的彼端,有一人令她忘不掉,亦放不下。
既然如此,她可以守著她的嫁妝,守著心中對雲暮的痴念,在此安渡餘生。
可是啊,這兩天她變著法子問雲凡要休書,雲凡都能給她賴過去。
李銀林對雲凡說:“雲凡,我當真心裡有人了!”
雲凡答:“我曉得!”
她說:“我那晚如此只是為了替你解毒!”
人家雲凡還是一句:“我曉得!”
至於休書,人云凡說了:“你把你心裡的那個人,叫到我面前來。只要我覺得他能守得住你,我二話不說放你走!”
李銀林上哪兒給他叫去?
更何況雲凡在府裡對她君子的很,進退有度,保持守禮的距離。
恨不得比謝安然還要迂上幾分……
李銀林能如何?
其實李銀林也沒打算離開戰王府,畢竟也要等雲凡過了這關的。
她要休書,只是為了提醒雲凡,省得雲凡還惦記著她。
馬車在郢都東大街盡頭停住,荊王府管家高聲唱喝:“戰王妃到!”
王府前院,迎賓之處,人人意動。
此乃戰王妃嫁入戰王府後,第四次出門。
第一回,在太后宮裡,戰王被燙在前,戰王妃與柳駙馬家的兩個女兒打架,柳賢妃被廢,紫煙郡主當晚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第二回,歸寧。先是在城郊和踏青的凌煙郡主吵了一架,而後在校場遇刺,傷了腳,在床上躺了七天。
第三回,三月初三,吟誦相思招惹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