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姝簡直傻眼了,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杜康居然腳底抹油了,杜家老宅等著她的難不成還能是滿清十大酷刑?
牛啟民見她悶不吭聲憋了好久都沒憋出一句話,好像很糾結又似很膽怯,原本粉紅的小臉這會兒都泛白了。
“需要我去嗎?”
“算了,杜大書記都躲了,想來師父他老人家那邊早給我準備好刑法了,國有國法,門有門規。”柳雲姝有些氣弱的咕噥,“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還是乖乖抻著脖子受罰的好。”
牛啟民古怪地勾了勾嘴角,小嫂子這好似要趕赴刑場的悲壯架勢是要鬧哪般?杜老就算再是火大,也不可能真把她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往死裡虐吧,況且,別人或許不清楚這裡面的內情,但他可是門清,杜老可是受人之託,小嫂子甭說是調皮闖禍了,就算是擱杜家老宅上房揭瓦,杜老都未必真給她傷筋動骨。
誠然如牛啟民所料,相對於昨天晚上被人揪著耳朵天雷滾滾一通訓,杜均堂給柳雲姝的責罰那簡直都是和風細雨了。
只不過,自打進了杜家老宅的門,柳雲姝連師父杜均堂的人都沒見著,就被關進了思過堂,獨自一人在偌大的思過堂盤膝而坐了好久都沒見有人來,柳雲姝索性打量起了裝潢古樸典雅的屋子。
柳雲姝這才突然恍悟,難怪門口掛了塊思過堂的匾額,偌大的屋子裡居然沒一把椅子,只有兩個圓形軟墊,三面牆上都掛著古樸的卷軸長圖,細細打量,原來兩邊的都是珍貴稀有草藥圖譜,唯有正對房門的牆上掛著的是一副手持銀針的古裝人像圖,只一眼柳雲姝就愣住了。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氣韻,再熟悉不過的眉眼,柳雲姝猛地起身撲上前,眼睛睜得大大的,居然是她前世恩師師父徐長卿。
柳雲姝目光掃到畫像上的名字時,整個人都懵了。
張仲景?
就在柳雲姝心神紛亂時,房門咿呀一聲被推了開,彷彿什麼東西直接哐當撞進了心口,心跳得厲害,柳雲姝轉身回頭。
“……師、師父。”
杜均堂反手關上門。
“又做什麼虧心事了?叫聲師父都這麼心虛……”
“啊,咳……”柳雲姝尷尬嗆咳,忙收斂心神,見師父揹著手走了過來,不由得又轉頭瞄了眼畫像,彷彿百爪撓心的那個疑團令柳雲姝早忘了旁的事,急吼吼的忙著找杜均堂來給她確認,“畫像上的人是張仲景?”
“沒大沒小,那是祖師爺!”杜均堂奇怪的瞥了她一眼,“頭一回見?”
“……算是。”柳雲姝心虛的皺了皺眉頭,神色古怪的再次確認,“真的是張仲景?”
“是祖師爺!”杜均堂重重拍了她一巴掌,“跪下對著祖師爺面壁思過。”
“……哦哦。”柳雲姝這才想起她還在受罰,沒敢二話,忙乖乖照做,可心中的那個疑團卻越來越大。
杜均堂見她還算可教,一直沉著的臉色也終於緩和了幾分,拖了墊子過來,盤膝而坐默默注視了安安靜靜地女孩兒良久,杜均堂輕嘆了口氣。
“可知錯。”
“知錯。”柳雲姝從善如流,“身為醫者,不該心存惡念,縱使無心之過也不容姑息。”
“嗯,這話還像個樣子,看來你田爺爺說的沒錯,昨天那通罵,沒白挨。”杜均堂目光深幽。
“……”柳雲姝嘴角微微一僵。
“昨天的事你田爺爺替你跟我解釋了,不過,誠如你自己所說,縱使無心之過也不容姑息。”
杜均堂說著頓了一下,面色肅然,凝視了柳雲姝好一會兒,才示意她抬頭看畫像。
“自古醫毒不分家,田老七說你自幼就熟讀醫書,對於草藥也頗有研究,誠然,學醫是需要天賦的,可是醫學這門學科不是普通技藝,它關乎性命之憂,蒼生福祉,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你更要知道身為醫者必須要有一顆至純至善的仁心,否則極易墜入魔障的深淵……”
杜均堂一席諄諄教誨聽在柳雲姝耳中卻是比昨晚的責罵還要天雷滾滾。
似曾相識的場景,如出一轍的語調,蒼茫的雲暮山上,白髮銀鬚的恩師徐長卿那耳熟能詳的諄諄教誨似乎猶在耳畔迴盪。
時移世易,那時懵懂的她雖然歷經磨難但那份純良的心性猶存,倒也沒那麼深切的體悟,而今再聽,卻是驚為天人,她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差點將初心都搞丟了。
許是柳雲姝認錯的態度夠真誠,自我反省得也夠深刻,杜均堂跟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