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機,坐會自己的位置繼續擺弄。
快十點的時候,李承坤下了床,踢了踢抱著酒瓶睡著的大頭。跟船頭的包仔招呼了下,示意上岸,“走,吃宵夜,餓了。”
大頭嘩啦一下就清醒了,一邊跑著追上來,一邊嗦著剛睡著時流下的涎水,道:“看看今晚大姐在不,我要吃她做的螃蟹。”
包仔鄙視了大頭一眼,大頭舔著臉一個勁地賠笑。
東西吃了一半。李承坤抽著煙,對二十米開外坐矮凳上拍蚊子的李民招招手。小子捧著煙就跑了過來。腿腳齊全,行動都自如,看來沒有大傷害。就是額頭處有個擦傷,結了個挺大的疤,眼角有點藍。
“哥,你要煙啊?”
就是這樣。
李承坤就喜歡他眼神明亮,不管被生活如何打磨,都永遠一副親和向上的模樣。抬抬下巴指著自己對面的位置,含著煙示意他坐。
李民看了看李承坤身邊的大頭和包仔,跟大頭彎了彎腰,和包仔無聲地打了個招呼。還算自然地坐下。
包仔給打了一碗豬雜粥放到他跟前,移了筷子過去,說:“邊吃邊說。”
李民又看了一眼李承坤,低頭不客氣地吃了起來。一碗粥見了底,李承坤聲音悠悠響起:“怎麼跑電影院那裡去了?之前不是都在這裡的?”
嚯!包仔和大頭從李承坤話裡一下子醒悟過來。
對啊,這小子之前一直在河堤上賣煙,怎麼好端端跑電影院那邊去了。河提和電影院可不止差了一條兩條街,一個南一個北。這小東西怎麼找過去的?而且,一個是勝哥的地界一個是光頭佬的,兩地天差地別吶。
“蛋哥告訴我的,他說電影院那邊人多,生意好做。還告訴我怎麼走。”
大頭嘩啦一聲就扔了筷子。王瘸子這個瑕疵必報的小人!
包仔也有些生氣。
“那天還做得輕了!”
光頭佬地界上的人戾氣重得要死。這幾年因為勝哥的勢力不斷壯大,光頭佬已經差不多被逼到下游出海口那裡了,勢力和經濟都萎縮得非常明顯。更因為在河上他爭不過勝哥,就把氣撒在對內上。對著下面的人總是呼來喝去,張手就打,開口就罵。
下面馬仔更有樣學樣,把轄區內的小人小物都壓榨成人幹了。底下人生存空間狹小,生活不好過,個個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完全一副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
李民初來乍到,稀裡糊塗地就被王瘸子拐到電影院去搶了別人的生意,一頓打肯定是少不了。
“他還對你說了什麼?”
李承坤在桌上的菸灰缸裡彈彈手裡的煙,似乎早有心理準備,情緒波動不大。
“他問我李承坤是不是我哥,我說不是。我不認識李承坤。”
本來因為王瘸子坑小男孩的事,包仔和大頭都有些義憤填膺。忽然被李民一句“不認識李承坤…”弄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都憋足了笑。
李民猶未察覺,繼續道:“哦,蛋哥還給我降價了,以前他都賣四塊五的,現在就收我四塊了。”
大頭哈哈的笑出了聲。大手掌重重地拍在李民的肩膀上,拍得李民一邊的肩膀都不敢抬起來了。天真的李民還以為大頭是想恭喜他呢,一個勁地賠笑。
“小子誒,李承坤正坐你對面呢。不然你以為誰請你吃的飯。”
包仔也笑起來,敢情這小子現在還沒弄清楚狀況。也不理會李承坤涼涼的臉色,故意地又給小男孩打了一碗粥放到面前,想看他如何是好。
想不到小男孩還挺乖巧,也不解釋也不狡辯。聞言就站往一邊,低著頭喊了一聲“承坤哥!”滿臉的抱歉。
李承坤白了包仔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包仔似乎被大頭傳染了,對著李承坤扮了個鬼臉。
“沒事,是我沒告訴你,坐下吃飯。”這一聲承坤哥….糯糯的。
李承坤陸續問了他一些情況,問他有沒有錢,吃不吃得飽飯。李民的回答也是簡單明瞭:有錢,能吃飽!
這讓包仔想起了李承坤自己。
是不是當年剛到榮城的李承坤也像小男孩這般吧。居無定所,風餐露宿,無人救助。所以現在,面對彷彿自己當年的翻版,李承坤才義無反顧地維護和幫助。
李承坤讓李民不要去王瘸子家進貨了,去中華路的朱十三那裡,到了就說是河堤大坤讓來的。李民應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