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烙醒了，躺在病床上似乎與往時並無差別。
幾個醫生圍著站在床前探查許久。開了藥水，說緩解症狀，明天上機器檢查。
人都出去了。
張宏和林剛很體貼的給他們掩了門。
鐵頭烙看見林利勝眼下的陰影，抿著嘴低笑。
“嚇到你了吧！”
“也把我自己嚇了一跳，可能昨天吃錯東西了。”
林利勝嘆了一口氣，有些責怪地看向曾葉茂，“不用逗我開心了，我沒傻到那個程度。”
昨天他想了一夜。
想起了鐵頭烙突然就不陪他了，想起他之前提供的多種三人一起上來的方案，都被鐵頭烙毫不猶豫地否決掉。
想起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鐵頭烙的身邊！
想起自己為何這兩天這般的心神不寧，原來是因為鐵頭烙不在身邊！
“我知道是有問題。而且你前幾天就有感覺了，所以才不願跟在我身邊。”
曾葉茂哼笑。
“怎麼會，你想太多了。”
林利勝起身，坐到了曾葉茂的病床上。凝視著曾葉茂的眼睛許久，說：“昨晚，我想了很多。”
“在你三番五次的嚇我之後。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忽然失去你，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安置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之間我就茫然了。”
“忽然就釋懷了！”
“除你之外，還有誰是我重要的人嗎！”
“或許有。比如秀娟，比如孩子們。”
“但那是因為責任！我愛他們，但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我的介入也可以幸福的生活！”
“而我只有你！一直只有你！”
“所以答應我。不管是什麼病，好好治，我會一直陪著你！”
“就像我有生以來，你都陪在我身邊一樣！”
曾葉茂哼笑，眼角帶淚。
在生命的末尾忽然看見了光明，這種時候，他是該悲傷還是該快樂！
詠月人間的收尾工作還沒結束。
店門口就停下一輛車，剛好還沒回去的鐘鎮國迎了出來。看見車子與見林利勝那晚的那輛相差無幾，一猜便是光華農場的人。
車上下來的人匆匆從他身旁掠過後，才在身後扔下一句：“李承坤在哪裡！”
鍾鎮國連忙追上來，跑到樓梯口，對著二樓大喊了一句：“坤哥！”
李承坤剛和肖偉整理了昨晚包廂的收入，這會兒剛好走到二樓大廳。忽然聽見鍾鎮國急迫嚴肅的喊聲，趕緊從欄杆上往下望，然後看見了面帶焦急的葉彌三。
快步下樓，走到葉彌三面前剛想說話，就聽見葉彌三不由分說的一句：“跟我走。”
李承坤面色嚴肅了些許。從口袋裡拿出剛整理好的一大沓錢，一把拍到鍾鎮國手裡，對著吧檯抬了一下下巴，“你和肖偉整理一下。包仔今天就過來，有事回舊街找他。”
鍾鎮國看著神色匆匆的葉彌三已經上了門口的階梯，趕緊接過，“好，放心吧。”
李承坤幾步飛奔，越過葉彌三上了駕駛室。
葉彌三沒說什麼，退回來上了副駕。
“回光華農場。勝哥和副手不在，永華哭了一整夜。”
不是還有張宏嗎…
幸好李承坤腦子運轉的速度比嘴巴快，沒問出來。
想來是張宏也不在家。
這情況…
似乎有點突然。
勝哥和鐵頭烙居然會把林永華一個人放在家裡？
而且連張宏都不在。
估計是萬不得已，不然葉彌三也不會跑一趟。
李承坤踩下油門，車速明顯就上來了。
一個幾歲的孩子不睡覺還哭了大半夜，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他已經見識過林永華，那孩子真要是發起脾氣可有點了不得。
光華農場的大燈亮著，門口站著幾個人。
車子進門才看見，食堂下面主樓門前也都站了好些人。
林永華赤著腳，穿著滿是小星星的睡衣坐在主樓門前的階梯上，地上胡亂地扔著幾件小毯子和孩子的外套。
林超也遠遠地坐在階梯上，彪叔站在門前的地坪上，手裡還拿著幾個孩子的玩具。
與李承坤料想不同的是，林永華沒有撕心裂肺地哭喊，只是就這樣滿眼淚水地低泣著。不說話，也不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