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順利利地回到了二樓,李承坤忍不住又敲了敲李民腦袋,狀似隨意地親了親。“不錯不錯,這小腦袋夠機靈!”
李民在他懷裡哈哈地笑,還躲著李承坤撓他癢癢的手,兩人扭扭捏捏地鬧了一通。然後李承坤在露臺的煤爐上生了火。
剛才說的習俗是真事,按他們家的規矩,明天幾乎整個白天他們都只能喝糖水。所以李承坤打算熱菜讓李民吃點,不然明天怕他餓得慌。
李民也是知道這風俗的,爸爸在世的時候,每年初一都會做芝麻餡的湯圓給他吃。雖然樣子奇形怪狀的,但不影響他的美味。而父母走後的這幾年裡,他都沒遵守過。一是那時候他還小,根本不懂這些東西,雖然叔叔就住在隔壁,但對他沒什麼益處。二是那會他吃飽都是問題,哪裡來的心情恪守這些繁瑣的禮儀。
看著李承坤在彎腰生火,其實李民很想哭。他多希望李承坤真的是自己的哥哥,這樣他就有理由一輩子賴在他身旁。
李承坤的手藝真的不怎麼樣。年夜飯的白切雞煮得有點爛,背上都禿皮了。鯉魚炸得太過火,鱗片都有點發黑了,糖醋魚裡都是白醋的嗆喉感。一點也不甜,也不入味。
是的,你沒看錯,沒有一點廚藝基礎的李承坤居然一下子就做了糖醋魚,而且還用了一整條沒打麟的大鯉魚。
紅燜的五花肉不知道為什麼放了拍碎的大蒜,味道怪怪的。青菜放的油不夠,像水煮的。一桌子菜就那個用雞湯打底的螺湯最香,但下午的時候吃完了。
風俗裡,除夕夜的飯菜是要有剩餘到明年的,寓意是隔年有糧。所以,今天無論是飯還是菜,李承坤都做了很多。
但美好的希冀也改變不了剩菜熱了一遍味道更槽糕的真理。還好的是兩人對吃的要求不高,能填飽肚子就行。
餐桌上,兩人還偶爾相互夾菜給對方,然後兩個吃得滿嘴是油的少年咧著嘴衝對方笑,像兩個傻子般。
夜已深,李民鼓著肚子躺在床上,用手勾勒著雕刻在床頭的一隻鴛鴦。頭也不回地問李承坤這是什麼鳥,怎麼在荷塘裡遊,上面有魚蝦也不吃。
李承坤坐在床的另一頭,剛想點菸,聞言轉頭看向扭扭曲曲躺在床上的李民,直接笑噴。
“那個不是鳥,那叫鴛鴦。”
“鴛鴦不是鳥嗎?那是什麼?”
…..
也對,鴛鴦確實是鳥。
“鴛鴦也是鳥。”
李民腆著肚子轉過身,對著李承坤又白了一眼。“你又耍我。”
李承坤笑。
“鴛鴦是鳥,但他不止是鳥,他還是鴛鴦。”
李民被弄糊塗了,自己躺在那咕嚕咕嚕地轉著眼睛。李承坤笑著在一旁抽菸,也不打算開解他。
良久。
李民突然在床上滾了兩滾,滾到李承坤身邊。“李承坤是哥哥,但他不止是哥哥,他還是李承坤。”
“是這個意思不?”
說完,李民似乎覺得還不是很正確,立馬又糾正。
“不對。”
“應該說,哥哥是李承坤,但他不止是李承坤,他還是哥哥!”
“這樣好像好點。”
“哎呀,好像不如前一個好。”
“算了算了,不說了。都不好。”
“我覺得應該更加親近。哥哥就是李承坤,李承坤就是哥哥。”
“只有一個。”
“對,只有一個哥哥。哥哥也只有一個弟弟!”
“對!這樣才對!”
李民一個人在一旁自言自語,自我糾結。而他身邊的李承坤內心更是洶湧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對於李民不自覺顯露出來的佔有慾,李承坤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或許,他渴望著的事,並非只有他一個人在渴望著。
“哥,你去哪裡?”
看著李承坤有些急促地走了出去,李民大叫出聲,換來的是李承坤喑啞的聲音“廁所,別過來!”
李民透過門框上的玻璃窗,似乎看見了外面漫天的繁星,心道:哥是不是喝傻了,他幹嘛要跟著他去廁所,他又不尿急。
不對,今晚都沒喝酒。
承坤哥和包仔哥還有大頭哥他們好像好久沒喝酒了。
那大概是抽菸抽傻了吧,今天已經拆了第二包煙了。
李民躺在床上顛倒地看著外面漆黑的天空,現在好像又沒有星星了,明明吃飯的時候還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