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舊街,包仔和大頭立馬坐著腳踏車出了門。兩人去還朱十三的腳踏車,然後包仔搭著大頭一起去東大道市場買菜。
也許是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上樓梯時,李民嬉笑著央著李承坤揹他上去。李承坤回頭笑笑,對著李民的額頭彈了一下,然後乾脆一個公主抱將李民抱了起來。
短短的大半個月的時間,有人死去,有人新生。但不管死去亦或生存著,他們都只是滾滾紅塵中的一顆沙礫!
生得靜匿,死得了無痕跡。
茫茫的塵世,一如既往地蒼涼和薄情!
李承坤直接抱著李民回了自己的房間,往床上一放,也不讓李民掙脫,抱著人直接捲了被子,靠著小小的身體就閉了眼睛。
李民知道李承坤心情不好,遂也沒有說話,只靜靜地躺在李承坤的懷裡,任由李承坤的頭枕在自己的脖頸間悠長地吐息。
生命的意義對於年少的他依舊太過深奧,艱辛的生活和突如其來的磨難之後,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溫暖的環抱和堅實的依靠,而他都得到了。
此刻,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晚上,幾人按著鄉土的規矩喜慶了一番,喝到後面大家都已微醉。包仔藉著酒勁似誇似罵地拍著大頭說:“幸好你機靈點,今天沒把西瓜妹帶過來,不然我都不待見她。”
“你看她辦的都是些什麼事!飯都不給你吃飽,這是人做的事?”
“知道做兄弟的心痛嗎!”
說著包仔像只大猩猩一樣,用力地拍擊著自己的胸膛,客廳裡迴盪著嘭嘭的悶響。
大頭聽了,半哭半笑地說:“我知道她不夠好,可是我長這麼大就遇見了這麼一個看得起我的女人,我有什麼辦法。”
“以前家裡窮,我媽生的又都是女兒。知道嗎,我媽媽生了六個女兒,六個女兒!不是四個。”
“有兩個被我奶奶掐死了。村裡人沒少為此奚落我們,一天到晚叫我爸絕戶頭,我爸出門頭都抬不起來。好不容易我出生了,但誰知道卻一直長不大,人前人後的老被叫做三寸釘。你知道棺材釘都七寸啊,他們罵我三寸釘!”
“喜歡的女人正眼也不瞧我一下,我有什麼辦法,我有什麼辦法….”大頭的舌頭已經抬不起來了,人也像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半睡半醒,口齒不清。
“我也想找好的啊,可是人家看不起我,她嫁我隔壁去了。”
“那天在西瓜攤,她甜甜對我笑,我請她吃西瓜她還叫我哥,搖著我的手臂一個勁地笑。我有什麼辦法..我有什麼辦法…..”
包仔眼裡帶著水汽,灌了一杯酒,沒有再說話。
愛而不得,他也曾品嚐過…
什麼天涯海角,海枯石爛;什麼生死相許,生有盡情無期,那都是小說裡的事情。
現實有的是滿地雞毛的瑣碎生活和紅白玫瑰的破碎感情。或者,能言感情的已經是王者了,更多的是整日為生存而掙扎的人世。
人生實苦,或許他真的不應該計較太多。
李承坤伸手拍拍包仔的肩頭,兩人碰了一下杯,一飲而盡。然後抱起靠在他身上睡著的李民,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