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定在下午。
李承坤和包仔一上來,就看到了李民坐在河堤遠處交疊的兩個紅磚上。昨天剛下了大半夜的雨,土地都還溼著。
李承坤撇過去一眼,心中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那兩個磚頭哪裡來的,是幹是溼,也不知道拿報紙墊一墊。面前一大灘積水,鬼才來買你的煙,真搞不懂他怎麼選的那個點。難不成就那個靠山面水的說法?李家祖上風水要真了得,也不至於出來賣煙啊,老子還娶了個越南婆,還…
好吧!最近李承坤真覺得自己魔怔了,到哪哪都能跟李民槓上。
李民也看見了他們,表情不冷不淡的,坐在那裡無動於衷。
李承坤想抓狂!
包仔抬抬下巴,蒽蒽了兩聲,示意李承坤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再怎麼說是李承坤不對,挺傷人自尊的。
李承坤白了包仔一眼,“幹正事呢!小心辦砸了踢出門去。”
包仔悻悻然閉了嘴。
轉眼,胡善章就到了,笑著和他們寒暄。
上次見面是在夜裡,彼此都沒仔細看清楚長相。現再在太陽底下一瞧,這矮矮胖胖的模樣還挺憨厚的。
四十出頭的模樣剃了個板寸,腆著個六個月孕婦一樣的大肚子。油膩膩的臉上坑坑窪窪,還掛著民國國父的一字胡。一副金絲框眼鏡架在塌塌的鼻樑上,薄薄的鏡片後面一雙細長的眼睛。腳上穿著雙明晃晃發亮的牛皮鞋,套著件黑色半舊的西裝褲,上身一件滑面帶領的暗紅波點T恤。
衣服似乎買小了一號,穿在身上顯得很緊,勒得胸前兩個點都出來了,旁邊還帶著點詭異的弧度…..。
好吧,現在不覺得憨厚了。
包仔對著李承坤聳聳肩。
李承坤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怪怪的感覺。
說讀書人也不像讀書人,說混混也不是混混,說平頭老百姓就更加不像了。收拾得......好吧,暫且就算他半個讀書人吧,至少比他們這幫初中沒畢業的馬仔好多了!
不過,這人有時候還蠻拽的,對他們這類在大哥手下討生活,拾人牙慧的馬仔都愛搭不理的,很是看不起。敬哥對此也是不太滿意,但是沒辦法,翻譯不難找,大把的京族和中越混血兒。難就難在識路數,守得住事守得住秘密。
據說這油膩大叔還會點賬務,一直幫敬哥處理數目問題,也算是得了敬哥信任。
三人間相互打了招呼,在堤岸上站著抽了根菸。不一會兒,兩個滿臉胡茬的黑瘦男人向李承坤他們走來。經過李民身邊時,還用越語說:“你見過那兩個人嗎?”
“沒見過,就認得胡善章。胡善章讓我們注意那個大個子的就可以了。”
李民一聽,瞟了眼穿著牛仔褲黑色上衣的李承坤,發現李承坤也在看他。頭一甩,哼地一聲,只當未見。
越南人要求全部用中國現金交易,這個李承坤他們已經知道了。問題是對方要在入海口交易,原因是他們有些貨是從東南亞過來的,剛好可以直接在那裡上李承坤的船。而且他們害怕中國的武警。但敬哥交代,即使放棄買賣也不能去入海口交易。
入海口一上來就是光頭佬的河段,要把貨從入海口拉回來非得掉幾層皮。
李承坤告訴對方,他們只接受在河上交易,地點可以由對方定,只要避開光頭佬的地盤往上游就可以。還讓他們不用擔心警方,到時候勝哥會和上面打好招呼,保證在他們交易時不會出差錯。
但似乎對方還是不太滿意,兩人拉拉扯扯退開幾步,交頭接耳地說了什麼。
李承坤和包仔互視一眼,低頭抽菸。胡善章手插褲袋,嘴裡發出“嘖”的一聲,頗為不屑地道:“我和越南佬打了幾十年交道,但我真是看不慣他們遮遮掩掩,處處陰謀詭計的樣子!”
李承坤在旁邊輕笑一聲,這一點胡善章倒沒說錯。
兩個越南人嘀咕了一陣,就要轉身過來,忽然發現不遠處坐著個賣煙的小男孩,兩人一驚。嘰裡呱啦地說了兩句蠻大聲的話,連李承坤這邊都聽到了,可惜聽不懂越南語。
李承坤剛想問胡善章那邊說了什麼,那邊小個子的越南人就一腳踹向李民肩膀,李民抱著簸箕摔倒在地,屁股下的磚頭都掉了一個下來。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一驚,包仔當時就想上前去,被李承坤不著痕跡地用肩膀擋了一下。他根本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踹人的越南佬還在跟進,嘰裡咕嚕地不知道對李民嚷什麼。
李民伸手到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