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李承坤坐腳踏車帶著李民回到了河堤。
遠遠地他就看見大頭和包仔百無聊賴地躺在船裡的吊床上,一副挺屍的模樣。李承坤在岸上大喊了一聲:“曾小英!”
那邊,大頭就噌地一下從吊床上蹦了起來,左看右看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李承坤一雙大長腿撐著地,李民坐在車子的後座上,都笑了出來。
雙手扶著李承坤的腰際,李民仰著頭問:“大頭哥怎麼取了個這麼女氣的名字。”
李承坤笑得更大聲了,搗蛋地又喊了一聲曾小英,床上的大頭和包仔循著聲音發現了河堤上的李承坤和李民。
兩人嘩啦一下就高興地跑下船,向著河堤急衝衝跑來。
大頭的前面有四個姐姐,來來去去家裡就是沒生到兒子。父母不甘心,到處尋醫問藥均無結果。
無奈,聽聞二九一十八里路外有座觀音廟,求子頗靈。兩人便想最後一試,死馬也便當活馬醫。
不曾想,兩人在去往觀音廟的路上遇見了一個瞎眼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不知怎的扯翻了自己的布袋,撒了一地的散錢。
兩人心善,當即便伏跪下來為先生拾撿,並如數交還到了先生手中。
那先生接過錢物,順手將大頭爸爸的手掌一抓。即道:“你有善心有善行,只可惜命中無子,無人繼後。”
大頭父親當即氣得臉色發紅。說自己一生無干壞事,怎麼會無子,這不是要他家絕戶了嗎。
老者手指一掐,“前世冤孽,註定要今生償送。”
“但既然有因緣讓你們今日遇我,想必是上蒼感念你夫妻二人今生行善積德。我便順了這機緣,教你們一些化解的方法。你們仔細聽著,切勿犯忌,不出明年必抱一兒!”
說完,老者便俯到大頭父親身邊耳語幾句。然後站起身來,對二人說:“此兒頑劣,但可為父親養老送終,殮葬骸骨,續你家香火!”
之後任憑夫妻兩人如何發問探究,那師傅再無一言。
兩人只能無奈歸去,順了師傅的建議,權當寄託自己的哀思。
萬萬想不到,日升月落寒來暑往,大頭的媽媽就真的懷孕了,並在第二年酷暑之時如願生下一兒,就是大頭。
大頭爸爸有感大師傅教化,從小把大頭當女孩子養,買女孩子衣服,取女孩子名字,小時候還給他綁頭髮。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把多災多難的大頭漿養大。
李民扶著腳踏車站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
大頭和包仔跑到身邊發現李民痴痴的,還以為被李承坤教育了。頓時勾搭著李承坤的肩膀嘻哈起來,想搭救搭救李民,被李承坤在心裡翻了無數個白眼。
“好了,朱十三的車子還沒?”
大頭理直氣壯地說:“沒呢,包仔打算把你們接出來再還。”
李民在一旁噗嗤地笑了出來,笑得包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重重推了大頭一下。“我是說過兩天就還,可以用來送送菜什麼的。沒打算一直佔著!”
李承坤笑笑,“沒說要你還。走,拿車子出來,我們去找房子。”
這下,發愣的人變成了大頭和包仔。
兩人咕嚕嚕地轉著眼睛,反應過來,立馬哈哈哈地跑下河提去扛腳踏車。
李民也是驚訝地看著李承坤,眼神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承坤伸手摸摸他的頭,向前一步將人攏到自己懷中。
“和我們住,你不會介意吧?”
李民捂在李承坤懷裡無聲地嗚咽起來,中途猛地點著頭,發出“嗯嗯”的聲音。
李承坤聲音沙啞,下巴抵在男孩的發頂輕輕道:“別哭,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