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邊,對著微微拉開的窗戶在出神。
“怎麼還沒睡。”
以往的林利勝並不是這般作息無常,今晚確實有些反常。
林利勝有些恍然地轉身,抬頭深深地撇了鐵頭烙一眼,似帶疑惑,似帶探究。然後又無聲地躺回了自己柔軟的床榻上,並蓋好了薄薄的絲被。
鐵頭烙轉身欲走,林利勝突然發聲。
“別走,就呆在這裡,我睡不著。”
鐵頭烙猛地站定,一股氣血直衝他的腦門。
很多年了,很多十年了!
他以為他早已斷了念想,但忽然的一句無心之言竟然讓他反應如此強烈!
“怎…怎麼了?”
鐵頭烙無法自控,他想留下,但又不敢留下,心跳的速度晃動著他的靈魂。他無法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
“彌三!”
林利勝暴吼一句,連坐在另一棟樓下休息的大頭和徐祖生都聽見了。往那邊一瞧,看見剛剛安頓好傷員,稍得喘息的葉彌三飛快地竄進林利勝的主樓。二十多歲的年輕身體,現在看起來像個小老頭一樣。
“是,勝哥。”
一直以來,葉彌三都想稱呼兩人為父親,但兩人聽了似乎不高興,想想自己現在名不見經傳,是不太配得上兩位父親的名號。故也就把稱呼改了,等以後得到他們的認可了,相信他們會願意的。
“把鐵頭烙的床搬進來。”
葉彌三睜大了眼睛看看躺在床上的林利勝,又看看站在自己旁邊的鐵頭烙,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他甚至懷疑林利勝是不是在夢遊。是不是夢見了很多年前和鐵頭烙同甘共苦的日子,夢見兩人一起放牛,一起擠草垛,一起睡大街,一起顛沛流離,相扶相守,互不厭棄。
許久沒聽見動靜,林利勝從床上猛然坐起,一頭亂髮下滿是怒意的雙眼圓睜。驚得葉彌三呼啦一下跑了出去,趕緊招人來搬東西。
即使呆在他們兩位身邊已近二十年,他們對他也算親近,但葉彌三很多時候還是不怎麼會和他們兩人相處,總覺得對他們瞭解得不夠,又無從下手!
鐵頭烙內心驚濤駭浪,他此刻連思考都沒辦法,只能力持鎮定地看著林利勝。似乎是想用最後一點注意力,從他的眼中看出些許不同的意思。
但是沒有,林利勝顯然沒有其他的意思。他只是像小時候那樣,在父母那裡得不到溫暖,所以來他的身邊尋求安慰,尋求懷抱。
潮水無聲退去,留下全身溼透的鐵頭烙,冰冷冷地站在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