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v說,“這是成鋼他媳fù,剛從農貿市場賣菜回來,髒衣服還沒顧上脫就來了。”
李正鋒看一眼面前的fùnv,心想現在知道了,她是周大江的兒媳fù,否則單純從相貌上來推斷這個fùnv的外在年齡至少比實際年齡大十歲。只見她臉被凍的紅紅的,細密的黑sè皺紋佈滿了面頰,一身舊工作服緊裹著裡面的棉衣,腳上的棉鞋足有43碼。
周大江見李正鋒望著兒媳fù的腳下的棉鞋眼神有些異樣,便解釋道:“她每天在農貿市場賣菜,又不怎麼走動,太冷了,腳受不了。你知道,黃龍市冬天的氣溫常常零下二十多度。平時她也就穿37碼的鞋,我家老太婆覺得那樣太冷,就給她專mén做了雙féi大的棉鞋,好讓她在特別冷的時候,鞋裡面好再多套幾雙襪子。”
坐在chuáng邊的那個陪著曾chūn鳳的老太太說話了,“老姐姐,聽說你被送到了醫院,我真為你們擔心。現在住院費啊,yào費啊,貴得嚇死人,老姐姐你這一進醫院不知要huā多少錢啊?”
李正鋒的秘書黑新勝有點納悶,下意識問:“這人生了病不送醫院怎麼行?”
那老太太打量了頗為整潔幹練地黑新勝一眼,冷冷地回答:“在家等死唄!”接著她瞟一眼李正鋒,又說,“我們這一片一冬天死了十多口子了,多是六七十歲和四五十歲的,幾乎全是死在家裡的。進醫院看病?你以為還是máo主席坐天下的時候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啦。現在呀,連死都死不起了呀!”
黑新勝一愣,不解地問:“怎麼會這樣?什麼叫連死都死不起?”
周大江解釋道:“現在到火葬場燒個人,少說也得五六千塊錢啊。你說這不是人想死都死不起了嗎?”
黑新勝對殯葬業的高收費早有耳聞,一時無語。其實這時蕭宸不在此處,蕭宸要是在這裡,一定會聯想起再過幾年以後網路上的一段名言:“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幾;讀不起,選個學校三萬起;住不起,一萬多元一平米;老婆不是娶不起,沒房沒車誰嫁你?養不起,父母下崗兒下地;病不起,yào費利潤十倍起;活不起,一月辛勞一千幾;死不起,火化下葬一萬幾。”(那天聽一朋友說,現在火化還只要一萬幾,不如趁早死了,照現在的形勢再過幾年,說不定就只好自己燒了。估mō著七零後一輩子還買得起那一把火,八零後指不定一把火都買不起。)
李正鋒這次與基層工人坐在一起,聽一聽他們聊自己的真實的生活,似乎是一件久違的事情了。他這些年在京城和江城市工作期間,也曾經在一些重大節假日在各級官員的簇擁下例行到老百姓中間慰問,但聽到的更多是人們感謝黨的改革開放給生活帶來的巨大變化。對於一些低層窮困人們在改革中利益的損失,他認為那類現象是存在的,絕不是社會的主流。對於黃龍市這個傳統老工業城市可能問題多一些,對此他是有一定心理準備的。但與周師傅他們這些十多年的老同事、老相識再次坐到一起的時候,聽到他們生活如此艱辛,這讓他心裡感到很不是滋味。
一個在旁邊牆角一直站著沒有說話的五十來歲的男人這時說話了,“李省長,您可能不認識我了。我是和建國同一批下崗的。不同的是我是不得不下崗,建國才是自願下崗的。當官的一直說下崗全是我們工人們的自覺行動,其實沒有幾個像建國那樣自願的。那次動員人們下崗,其實每個車間、每個單位早就下了指標,多數單位就是透過投票的方式決定的。結果呢,我們這些平時不愛和人jiāo往拉關係、只知道幹活的老實人得票都少就下崗了,相反那些平時幹活不怎麼樣的人、與同事特別是與領導關係好的人一個也沒有下來。說是要減少富餘人員,我們被安排下崗了,其實呢,那些不怎麼幹活的人照樣不幹活。幹活的人少了,他們就從農村招來臨時工,一個人一個月五六百塊錢就頂了我們原來的崗位。我們走了以後,他們就開始漲工資了,當官的漲得多,最多的一個月五六千,一般的二三千,原來一些沒有下崗的普通工人漲得少,一般三五百,最少的也有百十多塊,總之皆大歡喜,而且當官的還有補貼,具體怎麼算我們不清楚,但大傢伙都知道,那補貼比工資還高!我搞不明白啊,為什麼一說改革就是工人下崗、工作量加大,當官的工資越漲越高,而工人們的工資漲得沒有物價快?國有企業搞不好就是需要改革,怎麼能一說改革就把責任往我們工人們的身上推呢?”
李正鋒對於這個人說的情況,他不好明確表態,但今天碰上了,總要說點什麼,他想了想說道:“我相信大家說的情況都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