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在神經學方面又有建樹,珠聯璧合,我自然放心。”
嚴世清點頭,又去囑咐邵遠光:“你瞭解啟明那邊的需求,課題你就多費心。小陶的計劃你多把把關,有什麼問題直言不諱。她在心理學方面還是新人。”
導師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陶旻就算不樂意,也已經無力迴天。
邵遠光瞥了眼陶旻,對嚴世清說:“嚴老您客氣了,我盡力而為。”
晚餐吃到八點多便接近尾聲了。臨近離席時,邵遠光俯身過來,在陶旻耳側低聲說:“陶,強迫症的研究你先放一放,我手頭有個題目適合啟明那邊的課題。”說著,他又直起身子,看著陶旻,不容置疑般地說了一句,“跟我一起做。”
邵遠光語氣不算強硬,但顯然也不是在徵求陶旻的意見。自從邵遠光去了美國,多年以來就沒有人再用這樣的口吻對她說話了。即便是英國的導師,說話時也頗為客氣,都是商量著來的。
一時之間,陶旻有些不習慣。她心裡不樂意,但也沒有辦法。嚴世清剛才已經發話,就算她不願意,也已經沒別的選擇了。
見陶旻沉默,邵遠光自顧自地報出了研究的主題:“關於欺騙的。”
“我回去考慮一下。”陶旻抬頭迎向他的目光。
邵遠光笑著點頭,站起身,俯視著她:“別想太久了。當然,你也沒有那麼多選擇,儘快告訴我吧。”
邵遠光說完話,轉身就去衣架上拿自己的大衣,留下陶旻一人坐在桌邊。
陶旻扭頭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恨得牙癢癢。從來都是他先起身,他先離去,賺足了俯視自己的機會,同時也給她留下了凝視他背影的充分空間。
早知如此,她剛才說完“考慮一下”,就該率先離席的!也讓他嘗一嘗這種被人撇下的滋味。
吃完了飯,幾人散了夥。馮啟明開車送嚴世清回家,邵遠光也搭了順風車。陶旻則和梁毅鳴往宿舍方向走去。
梁毅鳴仍然沉浸在見到“偶像”的興奮狀態中,讚賞完了“邵老師為人謙和,成果豐碩”,便又向陶旻表達羨慕之情:“跟著邵老師做研究,一定能學到不少東西……”
你以為他長了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其實他心腸極為狠毒。你以為跟著他能學到不少東西,其實學問還沒開始長進,卻先就被他逼瘋了。
這是陶旻想說的話,只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深知他是這種人,那她自己是什麼?受虐狂嗎?
陶旻想起原先在英國時,她不過是個剛入大學的小丫頭,就被邵遠光逼著去讀經典文獻、泡實驗室,生生把她十足的玩心打壓得半點不剩。
明知和這種人相處不易,卻還是和他談起了戀愛。說是談戀愛,也不過就是一起泡圖書館、泡實驗室,就連學術爭論他都不曾讓過她,更不用說對她溫言軟語了。
可是她就是賤,對自己下手狠毒。但又怎奈人外有人,邵遠光就是比自己還狠的人。相處兩年下來,他磨得她自尊全無,到最後拍拍屁股,連個緩衝期都沒有,告了別,隻身飛去了美國。
陶旻嘆了口氣。她能有今天,真是拜他所賜。
…
梁毅鳴先送陶旻回宿舍,還沒到門口,便看到有個人站在宿舍樓前的路燈下抽菸。那人背靠著燈柱,一手夾著支香菸。這本是個帥氣的動作,可怎奈再帥的帥哥也扛不住天寒地凍,他正一個勁地往另一隻手的手心裡哈氣,那樣子似乎有些滑稽。
那人看見他和陶旻並排走來,動作戛然而止,手握著拳頭抵在嘴上,任手指間的香菸在北風中燃燒著。
那人死死地盯著兩人,由遠及近,看得梁毅鳴步子不由頓了頓。他看著那人覺得眼熟,但印象裡,似乎又沒有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
陶旻本來低頭走路,似是察覺到了梁毅鳴的遲疑,便抬起頭,正好看見路燈下站著的楚恆。
楚恆也在看她,眼睛裡反射了路燈的光澤,直直投射在她身上。
見陶旻停住了腳步,楚恆掐掉菸頭,走了上了。
他走到兩人跟前,沒有和陶旻說話,反倒是先去看梁毅鳴。
梁毅鳴被楚恆看得發憷,扭頭去看陶旻。陶旻則是面無波瀾,看著那人。梁毅鳴也並非不識趣,心裡一想也就明白了。
他和楚恆點了點頭,便對陶旻告辭:“師姐,那我先走了。”
等梁毅鳴走遠,楚恆仍不說話,一雙眼倒是在陶旻身上掃來掃去。
☆、第25章 求之不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