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完了,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尹白鴿道。
“那大兵呢?”高銘問。
尹白鴿表情有點不自然了,每年被開除警籍的不在少數,可真正發生在你認識的同事,朋友身上時,那種感覺未見得會很舒服,她囁喃了幾聲,都沒有說出話來,全成了嘆息。
“他媽的,混吃等死的一個一個往上爬,流血拼命的,一個一個往下打壓,你看現在的隊伍都成什麼了,當警察,都不願意不敢佩槍,出事了都往後縮……還有這些明目張膽的走私,我們還就拿他們沒治,他們不在乎,他們有的是錢……艹他媽的。”高銘憤怒地捶著方向盤。
“高隊,您剋制一點,我想省廳是有深意的。”尹白鴿道。
“有個屁,全部妥協了。”高銘道。
“是啊,深意就在妥協上,在我記憶裡,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啊,每一地出現大量的走私,我們地方會像這樣放縱,我想,是不是有可能要往根上刨,否則沒道理啊,咱們省隊查了這麼一起大案,結果只處理了大店鄉一個派出所的所長?”尹白鴿有點牙疼地問,實在不太匹配。
“那還能怎麼樣?咱們這行,凡扛不住的事還不都厚著臉皮撐著?”高銘並不苟同,噴了句涼話。
“我不和你爭,等著看吧。”尹白鴿抬腕看看錶,上面的日曆指到了一月三十一日,距離除夕整整一週,這個時間,已經是各單位放假,準備大年夜的幸福時光了。
高銘瞥了眼,沒有再問,可在他的記憶裡,像這種事,等到了大多數時候,是失望……
……
……
嵐海市中級人民法院,那輛解押的囚車好像換上了新裝,乾乾淨淨的,連輪彀上的鏽跡也給蹭亮了,法警科的科長王文紀和封剛匆匆來時,被這景像奇怪了一下下,兩人是受院方委託來的,是誰也不願意乾的事:收繳南征的證件、制服以及警械。
兩人站在那輛解押車前,似乎沒有想到破車還能給整飭到這麼嶄新,封剛輕聲道著:“王科,至於處分給的這麼嚴重麼?又不是個臨時工,怎麼說開就開了。”
“檢察追得狠唄……你說挺聰明個人啊,怎麼打個人都能被揪著小辮。”王文紀挽惜道。
這真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所有的法律都禁止,可他媽那個嫌疑人會老老實實告訴你他的犯罪事實?文明執法這個偽命題無非是表面說說而已,難道哪個嫌疑人,還會文明違法?
“就那人販子乾的事,打死都是替天行道。”封剛憤然道。
“閉嘴,別他媽胡扯。”王科長斥了句,往樓後的法警科走去。
大兵已經等在這兒了,隨著兩人開門進科裡,他把手裡的紙箱子開啟,鄭重地,一件一件拿出來,鑰匙、手銬、證件、制服……放到桌上時,他又拿起了警帽,像是不捨一般地留戀地端詳著。
“要不你留著吧,當個紀念,其實就是走個過場。”王文紀輕聲道。
“不用了,在我身上,會讓它蒙塵的。”大兵輕輕拭了拭國徽,放正了,向兩位同事敬禮……這個禮敬到一半,他尷尬地放下手了,笑著道著:“我忘了,我不再是警察了。”
“對不起,我們幫不了你什麼,其實……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只是沒人想惹事。”王文紀這位老同事,悠悠道了句,封剛見大兵轉身要走,他叫了聲:“南哥。”
大兵停下,回頭,似乎怕相視難堪,就聽封剛在背後道著:“小心點,那幫人不是善茬,咱們幾屆法警都解押過董魁強,他幾進幾齣了,在看守所呆得比在家時間還長。”
“謝謝,我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大兵抬步,頭也不回地走了,兩人從窗戶上看到了,他像剛來上班一樣,騎著輛舊腳踏車,悠閒悠哉地走了。
單位、工作、熟悉的解押車、巍峨的門樓、莊嚴的國徽,在大兵回眸一瞥中,都成為記憶中的影子,在他的身後越來越遠,他蹬著車子,表情裡無悲無喜,他在想著,可能父親在奔赴救災前線的時候,應該也是這種心態,要做的事義無返顧。唯一不同的是,可能自己永遠不會像父親那樣光彩。
不過又有什麼關係,這個浮躁的世界,難道還指望有誰會緬懷著鐫在墓碑上的名字?
“媽的,老子喜歡這種感覺!”
他奇怪地對自己如是道著,心裡泛起著異樣的痛快,因為不再有什麼紀律、什麼制服讓他再束手束腳,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幹很多想幹的事,而不必再擔心,他媽的還揹負職業和道義的責任。
或者,不用他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