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鬱無嗔不是寧安太妃的親生骨肉——可惜事與願違,她對那位老人的些許好感,實在敵不過鬱無嗔欠她的血海深仇。
“倘若必須要我在你和太妃之間作出選擇,那我選的只會是你。”鬱無莊似笑非笑地動了動唇,隨後好整以暇注視著女子的側臉。
聽聞此言的慕朝棲扭頭對上了男子略彎的眉眼,心頭隨之一緊。
寧安太妃於他而言,興許就像是半個母親,可是他卻打算為了她,看著太妃唯一的兒子命喪黃泉——不,並不完全是為了她,但是,如若不是她堅決要手刃仇人,也許他就會採取其他的做法。
察覺到鬱無莊眼中那細微的苦澀,慕朝棲忍不住垂眸抿了抿唇。
“對不起……無論你作何感想,我都會親手……讓他償命。”避開了鬱無莊投來的視線,她忽然昂首挺胸,直直地望著遠處,她強迫自己冷下臉來,作出了這般強硬的表態。
“不需要向我道歉。”他收了收自個兒的大掌,語氣平靜地說著,同時亦望向了前方,“你是我的妻,不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心下倏爾湧出一股暖流,她一聲不吭地凝望著蔚藍的天際,與男子相握的手已是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
“再者,我們不是剛說好了,要一起反排命格的嗎?”須臾,他居然露出了雲淡風輕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將溫柔的目光安放到她的那雙美目裡。
四目相接,她會意地翹起了唇角。
就在氣氛大好之際,站在不遠處認真行使著護衛職責的火雲鬼使神差地打了個噴嚏,引來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首注目。
火雲乾笑著對上一男一女的視線,卻似乎能夠覺察到,身旁的水色正拿斜眼死命地瞪著他。
冤枉啊!他不是有意破壞氣氛的啊!他也不曉得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打了這個噴嚏啊!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火雲只得尷尬地扯了扯嘴角,衝著兩位主子賠笑,一時間沒敢轉動眼球去瞧水色的臉色。
“你最近出錯的次數,好像變多了。”孰料鬱無莊冷不丁神色淡淡地冒出這麼一句話,登時令他打了個激靈。
英明神武的主子啊!噴嚏這種事情要叫他怎麼控制啊!
很少遭遇主上指摘的火雲欲哭無淚地想著。
正當火雲面上苦笑內心流淚的時候,卻見鬱無莊若無其事地動了動脖子,柔情似水地看向了身側的慕朝棲。
“冷不冷?”他柔聲問她。
“……”慕朝棲瞅著他溫和的笑容,默默地搖了搖頭。
嗷——他打噴嚏,主子卻受了啟發,去問王妃冷不冷?可真是有了王妃忘了火雲啊——咳咳……
火雲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是真的咳出了聲——以阻止自己那存在歧義的想法進一步入侵他的腦海。
這一回,倒是誰也沒往他這兒瞧。
慕朝棲頭一個掩唇笑了笑,鬱無莊見她笑了,自然也就光顧著與妻同樂了——而水色眼瞅著主子們都高興了,當然就不再同身邊那個不靠譜的傢伙計較了。
果然討好王妃才是上上之策啊。
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裡,如是思量的火雲除了會問鬱無莊上哪兒去逛,還會時不時地徵詢慕朝棲的意見,這讓一旁的水色禁不住在心裡強烈地逼視了他一番。
好在除卻這一段小小的插曲,這一天的出遊還是收穫匪淺的。
水色看著對女兒家的首飾從不上心的主子親自替王妃挑選了簪子,看著主子在人流中悉心護著王妃,看著王妃體貼地為主子撫平了被路人撞皺的衣襟,看著兩人合力輕鬆拿下了對詩擂臺的擂主……真是怎麼看怎麼登對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大街上這麼多才子佳人在那兒你儂我儂的,這主子和王妃怎麼就一點兒也不受影響呢?
她知道,主子是不願意勉強他的心上人,故而一直以來都尊重著王妃的意願——那王妃呢?嫁入王府都約莫十個月了,她為何還像沒進門的千金小姐那般矜持?
然而,水色沒能發覺的是,眼前那郎情妾意的一幕又一幕,對慕朝棲並非是毫無觸動的——確切而言,她在努力適應了一個時辰之後,依然未能克服心頭難以言喻的悸動。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不但臉頰和耳根有些發燙,她的身子也莫名其妙地有點兒熱了。
偏偏這天的天氣並不炎熱,入夜以來,更是秋風送爽,饒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不該令她熱得冒汗。
不對勁……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