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再也坐不住了,他不能坐視北山鎮這麼無原由地混亂下去,更不能坐視朝夕相處且有著較好前途的夥伴搭檔就這麼毀於無聊地查辦中,他偷偷地跑去縣城,沒敢在縣大院裡露面,而是悄悄地溜進了杜家裡,他足足等到了晚上九點多,才等回了杜。
杜家裡的陳設很是簡陋,只能佔到縣城普通人家的一般水平上,比一般的機關人家,還要低那麼一兩個檔次,杜的女人是個賢德又有涵養的知識分子,在縣一中教書,她一邊給胡斟茶倒水,一邊跟他東扯西聊地打發著時間,終於把自家老頭子盼回來了,她才算舒了一口氣。
杜一見到胡,就劈頭蓋臉地問道,啥事不能到辦公室裡講,非要跑到家裡來套近乎哦,想必又聽到啥資訊,跑到這兒想撿漏兒的吧!我可跟你講哦,我家裡只有一個老太婆,還是個人老珠黃的臭婆娘,啥便宜也沒有啊!想找便宜的話,就到自己家裡找去,到我的辦公室裡尋去,其他地方,都是妄想呢?
杜女人笑罵道,老不正經的東西,越老越沒了人形,人家胡大老遠地跑來,是為了工作上的事體,為了楊鎮長的大事來的,那個要來搶你的便宜啦!除了你的頭上還戴著頂郭嘉暫時送的破烏紗外,哪還有點兒值錢的便宜貨呀。
她一邊笑罵著,一邊給胡續了熱茶水,她又給杜沏了杯新茶,便知趣地退出了客廳,躲到臥室去了。
杜也正在為楊賢德的事上火發愁,聽了胡的一通兒彙報,更是火上澆油,卻又無可奈何,他說,賢德這個人,我是比較瞭解的,他不是個貪財愛錢的主兒,年紀又這麼輕,正是幹事創業的大好年紀,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呢?真是可惜呀,可惜了這棵好苗子了。
胡道,我決不信老楊會這麼做的,這些事體,肯定是個別人無中生有捏造陷害老楊的。
杜問道,你咋敢這麼肯定呀,人都是會變的,他楊賢德就不會變麼。
胡堅持道,我敢拿自己的黨性原則跟你打包票,老楊可以拼命往集體的錢袋子裡撈錢,但絕不會朝自家腰包裡揣的,他不是這樣的人,也幹不出這樣的事。
杜說道,跟我打包票有啥用哦,有本事,你去跟縣紀偉偉打去,跟市紀偉偉打去,跟到處販賣傳言的人打去,你若能打得了這個包票,我這就請紀偉偉的同志撤了這個案子,還他楊賢德一個清白,你能麼。
胡喏喏地回道,我不能,也做不到,可是?老楊這麼受人冤枉,還在一心一意地開展工作,還在幫著“天然”廠打官司吶,這麼好的領導幹部,讓人瞧了於心不忍哦,我是班長,你叫我咋辦吔。
杜斬釘截鐵地回道,咋辦,積極配合調查,弄清事情的原委,給人們一個明確地交代,要相信組織,相信調查組,咋就會平白無故地冤屈了好人呢?若楊賢德的確是受冤屈的,不正好透過正當合法的渠道,洗清了自己嘛,你一直是個比較冷靜沉穩的人,咋這種時候竟然亂了方寸呢?要積極主動,全面配合調查組工作,明白麼,我的大吔,腦殼兒裡千萬別隻盛著感情,卻沒有了路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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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聽著杜的訓斥,始終緊鎖著的眉頭漸漸鬆弛下來,杜批評得越是嚴厲,他的心裡反而愈發有了底兒,直到杜熊夠了,並開始毫不客氣地朝門外攆人了,胡才抬起屁股,委屈道,好容易奔到縣太爺的府上,討不到酒喝也就罷了,還被訓出了一通兒汗,真是的,這年頭,好人難做,下人更是難做啦!
他又朝著臥室裡喊道,老嫂子,回頭,你也替我出出氣,好歹也是在你家裡頭,客人被弄成了這樣,我沒面子也就罷了,連帶著你也丟了顏面呢?
杜罵道,快滾吧!少來我家挑撥離間,我倆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哪就會輕易著了你的道兒呢?
臨送出門時,杜隨意地問道,這些日子,老唐都在幹些啥兒呀,幹得咋樣。
胡怔了一下,隨即又沒事似的回道,正在全力配合調查組的工作吶,乾得很積極,也很主動的,調查組的人都在我跟前表揚了好幾次哩。
杜“哦哦”了兩聲,就把胡送出了大門口。
關上大門的那一刻,杜楞楞地站在了院子裡,思想著自己的心事,一種莫名的責任感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心頭,壓得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直覺告訴他,必須有所行動了,否則,於公於私,自己都會後悔一輩子的。
直到老伴兒提醒他快點回屋,別叫露水打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