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心又忐忑(1 / 4)

茂響已經陷入了喜憂攙半的境地裡,焦頭爛額,分辯不清了南北東西。

此時,在杏花村裡,廠內廠外,村莊院落,到處洋溢著一種久違又曾熟悉的愉悅氣氛,一如幾年前,村人日裡爭盼著杏款,夜裡又愁著藏掖票子,在驚喜與惶惑間度過的那些個舒心又忐忑的日子。

果脯加工廠經過了一年地艱難起步與苦心經營,終於有了出人意料的好效益,結算下來,剔除所有開支費用,特別是員工工資,還略有盈餘,村人在廠裡上班,按工種崗位來設定工資薪水,每月均能得到五、六十元到一百多元不等的勞動報酬,這已經讓村人享有了不曾有過的滿足感,在這麼個深山老林的彈丸之地,村人祖祖輩輩都是日裡夜裡靠倒騰土坷垃過日月,只要衣能蔽體,食能果腹,育能有嗣,便是老天護佑、祖宗眷顧、各自行善積德的最大恩惠了,哪還敢奢望著能夠像公家人那樣,上班拿工資。

更讓村人想不到的是,一年前自己名下的杏林,以股資的形式被歸攏到加工廠裡,等待盈利分紅,竟然真的就有了紅利,因是頭年經營,先期的資金投入便多,三下五除二地折算下來,所得紅利與工資相比,顯得輕薄了許多,但是,畢竟有了紅利,摸到了票子被唾液和細汗浸潤後,在手指尖上捻動時的滑潤感覺,這種感覺輕飄而又美妙,往往能引起人們更多地慾念和遐想,有了頭一年薄利,還會愁第二年的厚利麼,再有了明年的厚利,第三年、第四年……一年又一年,紅利必會如雪球般地越滾越大,大到床底擱不下,屋內裝不下,院裡盛不下的地步了,於是,村人的慾念,便在尚且乾癟的胸膛間無法自控地升騰著,翻滾著,膨脹著。

在這種慾念的驅使下,另一種心思又如一股小小的火苗兒,被心火顫巍巍地引燃,並爆出愈來愈明亮的火光來,照亮了尚未完全開敞的心扉,燻紅了一雙雙飢渴的眼睛,那就是,村人在藏掖好了自家票子後,細細地相互探問比較之餘,輕嘆起自家票子的輕薄,眼紅起誰人誰家的票子厚重來,這扇妒忌之門一旦開啟,便再也關閉不上了,一種攀比到了眼紅地步的氛圍,已然在杏花村上空浮起,並慢慢開始纏繞、凝聚起來。

恰是在這個時候,鳳兒又推波助瀾,開啟了顛覆杏花村舊有習俗觀念的可笑又影響深遠的舉動,她對山裡人固守了幾百年的陋習深惡痛絕,看不慣村人老少一律不穿內衣褲頭的習慣,因了這種習慣,村裡經常傳出一些啼笑皆非的逸聞趣事來。

有老實人茂青的笑話,還是在生產隊的時候,上工幹活的時辰,茂青在忙著趕牛車拉莊稼,一不留神兒,竟叫牛車上的鐵器把撕了個口子,茂青只顧了忙活份內的活計,自然沒有察覺,卻偏偏叫一群婦女瞧見了,就此引起了一陣騷動,於是,就有同輩膽大的女人喊他,說狗出洞了,也不把它栓藏好,茂青一臉的迷惑相兒,說,狗還要拴啥哩,就是要叫它四處看家護院的嘛,女人們便一齊笑翻了天,還一個勁兒地朝他身上瞄,也有年輕的閨女媳婦,一時羞紅了臉面,不敢朝他身上看,茂青被膽大的女人瞅得不知所措,也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上亂瞅,頓時,他的老臉變成了豬肝樣兒的顏色,自己的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下身的小頭兒便探了出來,正向豔陽高照的戶外張望著,茂青趕緊把小頭兒塞進本該呆的地方,語無倫次地辯白著,是束腰繩頭哦,是繩頭兒,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茂青都不敢再到女人堆裡去,

也有酸棗和婆娘的笑話,有一天大清早,尚不懂事的晚生被尿憋醒了,他跑到院裡小解,見天光已大亮,就進到裡屋酸棗的床邊,想喊叫爹孃起床,到了床邊一看,爹孃倆人精赤條條地酣睡在床上,酸棗猛地被驚醒,大感驚慌,他邊拉扯床單遮掩,邊胡亂地應道,婆娘也一咕嚕爬起來,邊急慌慌地穿衣,邊哄他道,孃的出窩兒飛哩,過會兒就回呀,酸棗還一再囑咐晚生,這事千萬不敢講說出去呀,要是講咧,你孃的就回不來了呢?晚生這崽子怎會聽酸棗兩口子的話,一跑出門來,他便把清早見到的稀罕景兒傳遍了半個村子,說。

類似的笑話,比比皆是,全當了村人閒暇之餘反覆咀嚼的細飯酒餚。

鳳兒從山外嫁進村子後,便一直看不慣這種陋習,她先是逼迫國慶穿上自己親手縫製的褲頭,開始,國慶還不習慣這樣的緊身束縛,老嫌鳳兒浪費了布料,糟蹋了好東西,慢慢地,他便覺得習慣了,一天不穿,就不得勁兒,鳳兒還想引導村人都穿上褲頭,卻遭到了村人的一頓嗤笑,嫌她不會過日子,淨弄些山外的洋景兒來,也不知自己才吃了幾天飽飯。

鳳兒見村人手裡有了點兒餘錢,便想著手剔除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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