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起伏,就不見了身影,臨轉身的最後一瞥,上寬下窄的狐臉上似乎沒有了當年現出的那抹淺淺笑意,而是布上了一絲驚慌失措的神色。
木琴目送著狐狸消失在莽莽密林中,心下頓時舒暢了許多,似乎所有的念想和意識,重又迴歸到了身上,福生已經癱坐在地上,半晌兒沒有爬起來,想是嚇暈了心神,他依舊半張著嘴巴,出聲不得,木琴費力地把他攙起來,輕描淡寫地說道,沒啥吔,不就是一隻野狐狸嘛,有啥兒大不了的,福生不敢說話,他慌亂地收拾起地上散亂的傢什,擁著木琴疾步朝家中奔去。
回到家裡,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一片,如窗欞上的硬紙,手腳拙笨,心智大亂,連話都說不俐落了。
因為人民要在明天辦理婚事,葉兒已經請假回到了家中,她早早地做好了飯菜,等候著家人吃晚飯,金葉已被葉兒從酸杏家接了回來,她一步不落地跟在早已放假回家的鐘兒和杏仔身後,亂竄亂蹦地進出在屋裡院外,又是玩雪球,又是堆雪人,弄得渾身滾滿了雪花,兩隻小手凍得通紅。
一進到暖烘烘的鍋屋裡,福生就靠在灶口上喘粗氣,金葉乖順地跑到福生跟前,要他抱自己,福生就一把攬過金葉,緊緊地擁在懷裡,他把金葉冰涼的小手攥在自己手心裡,臉也緊緊貼在她的小臉蛋上。
木琴知道,福生被剛才那隻狐狸狠狠地嚇著了,守著京兒一家人,木琴不好當面寬慰他,她就跟京兒和葉兒沒話找話地閒扯了一些亂彈,藉以分散眾人的心思,給福生一個靜心息氣的機會。
葉兒給福生和京兒燙了一壺酒,以驅散一路上的寒氣,京兒當然高興,藉著中午的酒勁兒,情緒高漲地要與爹再喝上幾杯,福生勉強喝下一杯熱酒,便立即吃飯,弄得京兒頓時沒了情緒,京兒和葉兒都覺得,爹今晚好生奇怪,總是變顏變色的,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像是有了啥心事,木琴見狀,忙岔開道,趕緊吃飯吧!咱還得趕去看看人民的事安排咋樣了明天的大事,可是耽擱不得呀。
好歹吃過了晚飯,一家人馬不停蹄地奔到酸杏家去幫忙,木琴悄聲對福生說,你要不舒服,就在家裡歇息著,我們去就行哦,福生搖頭,相跟著出了院門。
此時,外面空中飄落的雪花已經稀少了許多,好像有停雪的意思,
夜裡,雪真的停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不見一絲兒星光月色,夜裡,酸杏幾次出門察看天氣,他擔心地說道,天還不開晴,恐怕還得接著下呀。
果真如酸杏所說的那樣,天大亮的時辰,空中又開始飄飄灑灑地落下雪花來,初時不大,隨著前來幫忙娶親的人數增多,落下的雪花竟也漸漸增多增大起來。
因了酸杏特殊身體狀況,村人便一窩蜂兒地趕來幫忙,不叫他焦心分神,裡裡外外大大小小的瑣碎事情,都有人主動出頭兒操辦打理,反而,顯得酸杏一家人無事可做,清閒得跟沒事人一樣,好像娶親的不是人民,而是別家在操辦婚禮,他家人倒是來瞧熱鬧的。
迎娶新娘過門的套路,完全按照村裡習俗,按部就班地辦理,沒有減少一點兒細節,儘管空中飄下如昨天傍晚那樣的大雪,婚禮氣氛始終熱鬧非凡,場面十分壯觀。
因為桂花一家都是一個村子裡的人,振書家派出的送親人群,既是貴客,同時又是跑腿幫忙的人,四季兩口子剛把等兒送過來,就立馬擼胳膊挽袖子地動手忙碌起來,四方一到新屋,就一頭拱進了廚房,擔當起大廚的重任,別人還打趣道,你這又當貴客又打短工的,到底是你家娶親,還是人家娶親哦,四方就憨厚地笑,說都是娶親的,也都是打工的呀,於是,整個婚禮及待客的席面上,便沒有了主客之分,一律按每個人在村中的輩份大小,悉數入座,酸杏還叫國慶等人把振書一家老少全都拉扯過來,共同赴宴,應該說,人民的婚禮,被辦成了一個大雜燴大喜場,這種婚禮場面,在杏花村幾百年的漫長歲月裡,是僅此一份絕無僅有的。
為了照顧行動不便的酸杏,主要席面被安排在酸杏家中,酸杏領著本村輩份稍高的人一桌,特地叫福生和茂林作陪,喝得極為盡興,福生本就有心事,又被茂林強迫著多灌了幾杯酒,顯得醉眼朦朧,舉手投足間,就現出一副輕飄欲仙的樣子。
散席後,福生晃晃悠悠地朝家裡走去,酸杏女人不放心,就叫國慶送去。
天空中依然飛舞著大片雪花,路面上的積雪已經蓋過了腿肚子,走在上面十分吃力,倆人相互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奔回了福生的家門。
遠遠地,就看見家門口旁站著一個人,戴著一頂狗皮帽子,穿著一件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