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絮來時,屋內竟連個下人都沒有,小丫鬟帶她到了文瓏的臥房也就退下了。
文瓏房裡很安靜,靠門的條案上擱著一個青瓷瓶,還有一架壽山石山水座屏,再就不見其他物件了。文瓏倚在西窗下的榻上,銀冠束髮,他手裡握著一卷藍皮的書冊。窗戶敞開,他就那般臨風窗下,微風輕撫著他青色的衣袖,絲絲桂香從窗外飄進屋裡。
“公子。”飛絮喚了一聲。
文瓏抬頭見她,合了書隨手放下,“你來了,過來坐吧。”
飛絮穿了件“連年有餘”花色長裙,手裡拿著一個練囊 ,在長榻對面遠遠的找了把椅子坐了。
文瓏輕吸一口氣,微笑道:“好香,是什麼東西這麼異香撲鼻?”
飛絮解開練囊的絲絛,說道:“上次來的時候,見公子這兒一屋子藥味兒,所以尋了些香料。公子若不嫌棄,我就給公子點上。”
說話文瓏便要起身找香爐。
飛絮忙要起身按住,剛碰到文瓏的身子,手就像觸電一樣縮回胸前,只低頭道:“我來找吧。”
文瓏見她害羞,也不說破,指了旁邊紫檀如意裙長桌。長桌上面擺了白瓷寬折沿雙魚紋盆,裡面就水盛了兩朵未開的荷花,那白瓷盆邊上則是一鼎龜背鶴足白瓷香爐。
飛絮過去開啟香爐,拿出點香料放入爐中點燃。不一會兒,馨香就充滿了整間屋子。
飛絮把練囊放到長案上,回來坐下,問道:“公子可好些了?在窗下吹風可使得嗎?”
文瓏道:“已經好多了,我也是成日聞著藥味兒,才開開窗,正巧你就送薰香來了。”
“公子身子不好,別再吹出病來。”
文瓏道:“我已好了七八分,只是太醫小心。如今天氣也暖了,不如你陪我到院子裡走走吧。”
飛絮點頭,更像是受寵若驚。她起身從衣桁上取下斗篷要給文瓏披上,到了近旁又覺得太過親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文瓏笑說:“這斗篷不輕,總拿著它做什麼?”說著自己接過斗篷,卻不妨碰到飛絮的手指。
飛絮手一抖,忙抽回來。
“造次了,姑娘別見怪。”文瓏賠禮。
飛絮低著頭,說道:“公子快披上吧,彆著涼了。”
二人緩步來到木樨園中。 正是春日好時節,桂樹墨綠,幽香宜人。
文瓏倏然想起言菲喜歡桂花香甜,以前常與他說:“聽說廣寒宮裡有一棵桂樹,不過只有一棵也太孤零零的了。”因而在金陵立府之後,文瓏才讓人種這一園子的桂樹。文府剛建好時,他還曾與她說:“滿園木樨,可就熱鬧了吧?”
文瓏微一合眸,硬將神思扯回,對飛絮說話時已經是旁的內容了。他道:“有些話我不當問,不過細想又沒有旁人可以問你,因而多說一句。”
飛絮道:“公子儘管說。”
文瓏和顏問她:“你在慈州老家可有定親?”
飛絮大羞,滿面飛紅,連著耳朵都像是被熱水燙熟了一般。
文瓏道:“女大當嫁,你沒有親故,自己又不好做主,我便多問一句,總不好讓你在金陵無依無靠就耽擱了。我也是這次病了,便想著幾件事,趁我還好時都辦了。若是下次當真起不來了,也就再沒有什麼不妥了。”
飛絮又羞又悲,“公子莫要這麼說,公子是好人,必可以長命百歲!”
從飛絮口中說出“好人”兩個字,文瓏自己尚覺得擔待不起。他低頭見飛絮連眼圈都紅了,當真是情真意切。文瓏微笑,“我不過平白說一句,病中多思,你不來安慰我,反倒讓我來安慰你嗎?”
飛絮拿出帕子點了點眼底,“公子說的是,是我糊塗了。公子莫要亂想,這不是已經好多了。”
文瓏道:“我出門了數月,回來又病了好一陣,長日沒見你,倒覺得你長進了不少,真像個掌櫃的了。”
“還是公子說,凡事都有公子,我才膽大一些。這才發現和客人們打交道,與以前在鄉里街坊鄰居的也是一樣的,便不怕了。”飛絮綰了綰鬢角,長裙曳地,弱質纖纖,像池邊的一支蒲葦,微風一來,便會隨風倒下。
文瓏道:“你一直這麼瘦,該多吃一點補一補,不然店裡忙起來怎麼吃得消。”
飛絮認識他以來,文瓏第一次這樣對她噓寒問暖。飛絮又喜又慌,飛速說了一句,“公子才是。”她又說:“最近來凝脂軒的姑娘,好多都問起公子。”
“問起我?”
“還是上次公子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