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笑了,額頭拱她,揚了嘴角。
“沒打架,都是大人了,我們很冷靜。”
“那……結果呢?”她怔怔地問,這個氣場強烈的大人軟起來的時候,這種感覺,像在心裡擱了塊糖,化開。
“結果啊……”他的下巴也拱過去,“結果就是,不爽跟不反對。”
她聽著自己的心跳緩下來,一塊大石頭落地。
“來,別坐地上。”陳顧返胳膊繞過去,作勢攔腰就要把人擼到自己腿上,沈與爾險些一個踉蹌栽到前面。
“怎麼了?”
“有點,腿軟。”
他的聲音很穩,說:“別擔心,都不會有事。”
“好。”
沒多少日子,沈老爺子就從眾多儀器裡一點點恢復過來意識,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醫生將他轉到了普通病房,並輕鬆地通知家屬,大概可以放心了。
沈與爾坐在小板凳上,兩隻手扒在床沿,下巴抵在上邊縮著,一瞬不瞬盯住老人家,生怕一不小心他又把眼睛閉起來嚇唬人。
沈老爺子不太自然地扯了下嘴角,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這些日子的折騰,讓他聲音沙啞得不行,他小心地試探著叫這個孫女:“小爾,小爾?”
“沈懷橋老先生!”
沈與爾突兀開口,起身,過去擁抱他,臉埋在被子上,轉瞬聲調便轉低:“恭喜您,鬼門關又走了一遭,重回人間。”
背上有手掌在撫著,她就這麼埋著頭蹭掉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小片刻,再抬起腦袋時已經做出一副滿面春風的樣子。
沈老先生看了會兒她,視線越過她的頭頂又落在不遠不近站著的陳顧返身上,有點虛弱地喘了口氣,就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問:“小爾,你上次跟我說過的,比你大一些人品不錯的男朋友……”
“爺爺。”
沈與爾提聲終止老人家的試探,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聲音軟下來:“當然帶給您看,您先好好兒的。”
“對,也好。”他若有所思點頭,“咱們再觀察觀察,我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她抽氣,皺著眉毛盯過去。
老頭子閉口,又像說錯話的孩子一樣,小心地動了動嘴唇,跟她笑。
沈再陽慢慢在沙發上坐下來,幾根手指虛搭著嘴角,目光深深望向窗外,父親從來嚴厲冷硬,辦起事來老辣又不講情面,只有跟這個孩子才會笑,而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只有這個爺爺。
怎麼說……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他餘光撇到旁邊,嗯!現在又多了一個。
沈與爾的小眼神偷偷飄去後邊,捉到陳顧返的視線,轉了一圈眼珠朝老人家斜一斜下巴,困惑:這是,知道了?
陳顧返抬起嘴角,無奈:大概。
感覺到身上的目光,沈再陽將腿交疊起來一個一個回視,不爽又沒轍:我沒說。
沈老先生可沒瞅見這一系列小動作,只是想到什麼事情一樣正色,開口。交代:“我得去香港辦些事情。”
“爸,有我在。”
“還沒好呢!”沈與爾去碰他手臂。
陳顧返似乎也十分了解,說:“沈叔,我跟再陽過去。”
他應聲,微闔起病中虛弱卻仍舊犀利的眼睛:“最晚過完年,我還得親自過去一趟。”
“那就過完年再去。”沈與爾一錘定音,並不過多過問。
後來,被老人家趕回學校當天,北京就下起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她縮著手跑去銷假,又打給人在香港的陳顧返,說叔好冷啊!
他在那邊低低地笑,問:“老婆,怎麼辦?沒法抱你。”
明明很平常的話,就聽得她臉紅心跳,直唾棄自己不應該,匆忙換了話題:“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能趕在元旦。”
“好。”
他說元旦,一到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沈與爾就格外坐不住,好巧不巧的,下起入冬第二場大雪,外邊白茫茫一片。
吳璃在電話那邊一個勁兒邀請她:“寶貝來玩啊,MIX一起跨年。”
她趴在窗臺上看下面雪地裡的腳印,嗯……在一起那天,也是這麼多腳印,很想他嘛!宿舍里人都不在,她爽快答應。
裹著一陣風,拐進MIX的老地方,沈與爾搓著手直跺腳,腦袋頂就一個調侃的聲音,問:“呦,這誰家小孩?裹成這樣還能喘氣兒嗎!”
吳璃拎著她頭頂的毛球,好笑地將一頂紅色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