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沈夫人照例替他施過針,收拾了醫包出來,又喚了今夏去換藥。
“今日這藥怎得不一樣?”今夏詫異問道。
沈夫人將藥敷好,用布細心替她包紮起來:“我在裡頭加了一味藥,癒合起來不容易留疤。”
“還是姨對我最好了!”今夏笑道。
丐叔晃過來,打著呵欠插口道:“那是,她天不亮就趕我出城採藥去,跑了好些地方才總算找著的。”
“還是現採的藥?!”今夏倒未料到沈夫人讓丐叔採藥去,心中不免受寵若驚,“姨,不用這麼麻煩,我這傷又不在臉色,留疤也沒人瞧得見,沒事。”
沈夫人皺眉道:“你是姑娘家,哪都不能有疤。對了,你手上這是……被蚊子叮的?”
今夏滿不在乎地撓撓:“嗯,我特別招蚊子,這屋子裡只要有我,比燻艾草還管用。我們衙門的人,夏日裡都喜歡和我呆一塊兒。”
聽著她的話,沈夫人悵然地笑了笑,眼底一片水澤,低低道:“……和姐姐一樣……”
“嗯?和誰一樣?”今夏奇道。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沈夫人收了心神,勉強笑道:“沒什麼,我以前也遇見過這樣的,回頭採點藥,弄個香袋掛身上,再配一些方便塗抹的藥汁給你。”
“很麻煩麼?”
“不麻煩。”
沈夫人起身,背過身去抹了抹眼角,快步離開。
今夏坐著沒動,看著沈夫人背影,朝丐叔嘆道:“叔,我姨真是菩薩心腸,我被蚊子叮幾口而已,她就難過成這樣!”
丐叔也覺得有點奇怪:“天沒亮就讓我給你採藥去,採回來又蒸又碾,然後是配藥,折騰了好些時候,對我都沒這麼上心過。你說你那點小傷,至於嘛。”
“叔,你不會是吃醋吧?”今夏狐疑地看著他。
“是啊,我就是吃醋。”丐叔坦蕩蕩地承認,“她最近成日圍著你轉,給你換藥配藥,等她閒了吧,我想陪她出去逛逛西湖,可她惦記著要去買布料,說你成日穿得沒個姑娘家的模樣,這樣不行,說是要給你做幾套衣衫……”
今夏張口結舌:“她、她還要給我作衣衫?!”
“你說她現下是不是滿腦子只有你的事?”丐叔很有幾分委屈,“我靴子破了,她都沒發現。”
“沒事,我讓大楊幫你補靴子。”
今夏一面安慰他,一面心中犯嘀咕,忽聽見外間岑福的聲音,知曉陸繹回來了,連忙蹦躂著出去尋他。獨留下丐叔一人,搖頭嘆道:“都說女生外嚮,真是一點不錯。”
陸繹正在吩咐岑福:“我明日一早要動身去岑港,你替我準備好行裝,因此次是往軍中,行裝越少越好。”
“胡宗憲為何讓你去軍中?”
今夏瘸著腿蹦躂出來,詫異問道。
“是我提出來的,到軍中去方便詳盡瞭解沿海倭寇的局勢。”陸繹答道。
岑壽也迎了出來:“大公子,您要去軍中,我隨您一起去。”
“不用,軍中比不得別處,我只帶岑福一人。明日,你護送淳于姑娘往新河城祭祖。”陸繹吩咐道。
今夏忙問道:“我和大楊呢?”
“你們走官道往新河城,過些時日,我過去與你們會合。”陸繹說罷,便先回房更衣。
眾人散開,今夏尚在原地顰眉思量,丐叔過來挪揄她:“丫頭,捨不得?”
“捨不得什麼?”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捨不得我乖孫兒呀。”
今夏白了他一眼,不理會,蹦躂著往陸繹房中去。
☆、第一百章
“大人;莫非你應承了胡宗憲要幫他?”
她連門都來不及敲,直接推門進去問道。
陸繹披上家常衣袍;側頭問道:“你為何這麼想?”
“你往軍中去;必定需要胡宗憲的首肯。反之;他既然答應讓你往軍中,必定是相信你會幫他。”今夏眉頭緊皺;“今早,他邀你過府;是為了脅迫你麼?還是……”
陸繹溫和笑道:“你不用再猜,都不是,他並未脅迫於我,只是我想詳盡瞭解現下沿海倭寇的局勢。”
今夏疑惑地看著他:“哥哥,你不查他私通倭寇之事了?”
“去軍中正是為了此事,若他只是想用計引汪直上岸,加以控制,那麼與汪直死前的話對應得上。我就是想證實這點。”
“證實?”今夏何等聰明,立時猜到,“他親口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