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壽不解:“不是說三日後才是進攻之日麼?審過的二十幾名倭寇都是同樣的說辭,應該不會有錯。”
“不論他們說的是不是實話,如何倭寇大軍已經在二十里外,難道你期望他們會在城外駐軍三日,然後才攻城麼?”因為焦慮的緣故,戚夫人語氣不善。
“也許是因為那個東洋人,是我們疏忽了。”今夏思量著分析道,“倭寇見他未回去,恐事情有變,故而決定提前攻城。”
“有此可能。”戚夫人道,“但現下已經不是找原因的時候,你們知曉的,城中的親兵還不足百人,剩下的都是除了軍中家屬便是百姓,沒有經過任何訓練,根本無法上陣殺敵。”
謝霄咬牙道:“那隻能死守,不管剩多少人,跟他們拼了!”
今夏看著一地的兵刃,問道:“兵器也不夠?恐怕會用的人也不多吧。”
“不要他們會用,能拿就行了!”戚夫人道。
“拿著能頂什麼事!”謝霄連連搖頭,“不會使的,給他一把刀和給他一根棒槌沒什麼兩樣,到頭來還是白白送死。”
岑壽亦是眉頭緊皺:“夫人,不如還是想想如何將人轉移出城?”
“來不及!城中多是老弱婦孺,車馬也不夠,光靠徒步,根本逃不了多遠。”戚夫人道,“守城等待援軍,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守城?”滿地兵刃,甚至還有長黴生鏽的,今夏覺得此事著實過於艱難,“夫人,恕我直言,靠這些守城可不成。”
戚夫人面上波瀾不驚:“我知道,兵力懸殊太大,所以只能擺一出空城計。”
“空城計!”
岑壽與謝霄同時一楞,今夏也怔住。
戚夫人道:“眼下城中的倭寇已經被我們所抓,城外的倭寇對城中狀況並不清楚,城裡留了多少駐軍,兵力如何,他們根本不知情。只要有足夠多的兵士站在城牆之上,他們就會認為城中駐軍甚多,不敢輕易攻打。”
“可是就靠這些兵刃……”今夏看那些兵刃直皺眉頭,“會露馬腳的,夫人。”
戚夫人盯了地上的兵刃,片刻之後,果斷道:“上軍械庫拿兵刃!”
軍械庫,是戚家軍存放兵器所在、除了刀槍劍戟之外,還有火器。此處是兵家重地,只有持有將軍令牌者才能命守衛開啟庫門。守軍械庫的守衛頭領老聶,在戚將軍麾下多年,做事一絲不苟,只認戚將軍一人,就算是胡宗憲來叫他開庫門,他都能面不改色地要求看戚將軍令牌。
此時,面對戚夫人的要求,老聶先施了一禮,然後才公事公辦道:“夫人,開啟軍械庫,必須要持有將軍令牌,您是知曉的。”
戚夫人自然知曉,當下好言好語道:“將軍走時匆忙,並未將令牌留下,況且他也未料到倭寇會來攻打新河城。眼下形勢危急,你且開啟庫房,一切責任由我承擔。”
老聶不急不緩,拱手有禮道:“夫人此言差異,將軍將軍械庫交給我,要我老聶嚴格看守,不容有失。無論任何人,若無令牌在手,老聶我就絕不能讓開半步。”
在石階下聽著,今夏與謝霄耳語道:“都火燒眉毛了,這老傢伙怎得這麼迂?”
謝霄皺眉頭道:“要我說,和他費什麼話,上前直接撂倒是正經。”
老聶耳力甚好,聽見石階下謝霄的話,再看今夏、謝霄和岑壽等人皆眼生得很,冷哼道:“夫人,容老聶多說一句,這些人來路不明,又不是我戚家軍的人。夫人莫聽了他們的慫恿,就貿然行事。”
戚夫人念在他是戚將軍跟前的老人,雖然滿心焦灼,但此前仍客客氣氣地與他說話,都是看在戚將軍的面子上,眼下見他倒還倚老賣老教訓起自己來,不由惱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分寸,什麼叫做聽他人慫恿。倭寇很快就要兵臨城下,你趕緊把庫房開啟,我需要兵器迎敵。”
老聶卻是分毫不讓,*道:“沒有將軍令牌,恕難從命!”
“你……”戚夫人向前邁了一步,秀目含怒,“你到底開是不開?!”
“恕難從命!”
下一刻,戚夫人已出手,掌法妙曼,如穿花燕子,老聶壓根還未看清就被重重地拍倒在地。其他守衛大驚失色,正欲衝上前來,便聽戚夫人大聲喝道:“我倒要看看,何人膽敢上前!何人膽敢上前?!”
她站在庫房前,睥睨眾人,連問兩聲,一聲重似一聲,威儀天生,竟無人敢上前。
老聶腿腳吃疼,扶著庫門,勉強站起來,指著戚夫人道:“你……你這個女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