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開個玩笑,見她這麼溫順,也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說:“我跟你開個玩笑……你說吧,我想聽……”只有顧喬的事情,他不想一無所知。
“嗯……”顧喬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夜空,陣陣微風吹來,為他們拂去了世間的塵土。
她之所以把陳行舟的事情講給蘇言輕聽,是因為她信得過蘇言輕的人品。有些人總是以別人的痛苦為快樂,有些人則以別人的快樂為痛苦;能做到以別人的快樂為快樂,別人的痛苦為痛苦的人不能說沒有,只能說是極少的。而蘇言輕呢?則是介於兩者之間,他的快樂來源於在乎的人,痛苦也是如此,所以顧喬完全不擔心蘇言輕會把她跟陳行舟的事情亂講出去。即使他們最後沒能在一起……
還有就是,她覺得既然已經決定和蘇言輕坦誠相待了,就不應該隱瞞太多事情,隱瞞的太多造成的誤會也就可能增多。
“我第一次見小舟的時候是在大街上,當時我媽抱著我去買衣服,小舟跟他的媽媽也在那家服裝店。”顧喬笑了笑,“當時小舟的媽媽好像是在跟老闆講價,我看見小舟一個人坐在地上在玩兒石子兒,就很好奇地走了過去。我想跟他一起玩,可是他把石子收起來,就跑到他媽媽的身邊了,還用很兇的眼神兒看著我……”
蘇言輕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有些彆扭地說:“顧喬,你講的時候不要笑。我看著不舒服。”
“???”顧喬沒在意他的話,繼續講了下去,“後來我才知道,小舟經常被人欺負,所以他總是用一種帶有敵意的眼神看著別人。我聽我媽媽說,小舟的爸爸是因為一場事故去世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好像是工廠裡的什麼東西突然壞了,砸在了小舟爸爸的身上。那個時候,這種事故似乎經常發生。”
“然後我每天在家門口玩兒的時候,就能看到小舟也蹲在家門口。我走過去想跟他說話,可是他每次都把我趕走,而且眼睛還紅紅的,像是哭了很久。之後的很多天,我只要一吃過飯,就去找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那麼排斥我了……”
蘇言輕酸酸地“哼”了一聲,“真是沒看出來,你小時候的這麼有毅力~”
顧喬看著他的模樣,笑了笑。“我當時每天去找小舟,不是因為他可憐,我當時一點兒這種想法都沒有。如果你看到他的表情,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了……我只是覺得他很寂寞,雖然他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可是我想他是渴望有朋友,渴望我去找他的吧。”
“有一次我看到小舟的媽媽跟別人吵架,還當場哭了出來。我有奇怪,就去找小舟了,他告訴我那些人都是他的親戚,可是我完全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是親人的關係。後來我媽告訴我,說是那些親戚聽到小舟的媽媽收到了工廠給的一大筆賠償款,就眼紅了。可是我媽說,那只是那個工廠的廠長故意找人散佈的,賠償款根本沒下來。”
“陳行舟的媽媽應該壓力很大吧?”蘇言輕看著她,問了一句。
顧喬點點頭,“嗯。那幾天我都不敢見小舟的媽媽,每次見到她時,她總是會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眼球充血,像是發瘋了一樣。那天小舟告訴我,他媽媽跟他說已經在這個世上活夠了,要帶他一起去找他的爸爸。小舟當時嚇壞了,抱著我就哭了起來,我還清楚地記得他當時問我說,‘是不是死了就真的能見到爸爸了?是不是別人都討厭我和媽媽?’”
她低頭笑了幾聲,雙眼泛著淚光,每次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都會覺得很壓抑。她記得她當時拼命地搖頭,雖然她當時不太明白“死”的概念,但顧母和幼兒園的老師們都教導她要珍惜生命,她本能地覺得“死”不是一件好事兒。顧喬覺得世界對這個小男孩太殘忍了,所以她伸手幫他擦著眼淚,告訴他:即使其他人都討厭你,我也最愛你了!
“後來我就把他拉到我們家了,那段時間小舟一直跟小黎住在一起。我爸和我媽那段時間一直在開導小舟的媽媽,看到還那麼小的小舟,她也想通了,總不能拉著兒子一起死,不然就是真的見到了小舟的爸爸,他也會恨自己的。然後過了沒多久,小舟跟他的媽媽就搬走了。”
當時顧喬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搬走,雖然他們的親人都很壞,但至少有她和她的家人會陪著小舟和他媽媽。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能逐漸明白了一些,不管有誰陪伴在他們的身邊,這裡始終是傷他們最深的地方。在充滿傷痕的世界裡,又怎麼能健康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