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打擾了,自發的告了辭,臨走前又看了眼疑是品茶觀畫的沈休一眼,緩緩的將門合上,留了外頭紅豔的落日只得透過門縫滲入屋內。
屋子裡頭的地龍燒的旺盛,傍晚時分,沈休暈暈欲睡,她便用手撐著腦袋,打了一會兒的盹。
她又做夢了。
夢到更久以前的事。
是江陵之後的那一個片段。
“那前來巡視江陵的官差帶了二個人上了江家的小閣樓。”沈休尚未從夢中的思緒中拔出來,便聽到砰的一聲破門聲,沈休從事事非非中脫了身,睜開眼睛便見的蕭柔將眉頭皺得死死的,眼神不悅的說道。
“沒有人告訴那些官差哪不該去嗎!”沈休面無表情的站起了身,冷冷的勾起嘴角,隨手將手裡的書一扔,便踏出門去會會他。
“那是皇帝派來的人,沈大人尚且幾分思量,故爾你切勿動手。”蕭柔在後頭趕著,還尚存著幾分理智,忍不住喚道。
在外頭別人喚蕭大人,在府中,卻是那時能管的住沈休的唯一的長輩。
當眾人聽到聲響踏上江家小閣的時候,眾人一頭霧水的見得沈休一隻手持著匕首抵在跟在官差後頭的那人的胸膛,另一隻手握著一根細線生生纏在那人手裡,一滴一滴的鮮血便落在了沈休的明白色的衣衫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像極了後來的某一天的故事。
一聲輕咳,人群中紛紛讓開道來,蕭柔一臉肅穆的望著沈休,沈休見了血,眼神漸漸的清明起來,垂了眸子,乖乖的退出來站好,神情顯得有幾分無措。
跟在沈休後面的小童站在一旁,一副快哭了的樣子,手腳揮舞著指著那個官差帶來的那人那一張始終無悲無喜的臉,試圖向人解釋道。“他,他先動的手。”
“把二公子帶下去!”蕭柔吩咐道,便頭也不回地打道回府,一路上同那巡視的官差賠了個不是,一邊在訓自己手裡頭的人不知輕重,順便吩咐著以後再不許人來,叫人馬不停蹄的上了把鎖去。
沈休沒有反抗,舉手投足也與平時沒有兩樣,不明舊因的眾人尋思來尋思去也想不清怎麼又不清醒。就在大多人相信了蕭柔給的沈休是因為傷心過度的藉口時,沈休低頭看地,沒有反駁。
剛走出第一步,主人公沈休不住又回過頭來望一眼被大火焚燒過的只剩下殘亙斷壁的閣椄,復又望了一眼始終一動不動,任由著血染紅了衣裳的面無表情的人。依舊還有些納悶那人怎麼就沒有反抗呢,莫不是近來流行修仙,修著修著給修傻了,確是不懂人世悲歡愛恨情感。
關上了門,蕭柔一臉無奈的望著沈休,忍不住揉了揉眉頭,忍不住又憂思。“身在相大人那般大家,是不可以留下如此致命的缺點的,你說把你接回皇城,你可怎生是好。”
沈休低垂著眉目,聲音枯燥乾啞的道。“說來也巧得很,昨日剛做噩夢又見著江家的小姑娘,今日便聽得有人擅闖閣子。”
“你勿憂思過慮,讓你來佛門重地,你便是安心的以淨修為宜。”蕭柔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上前來用枯燥而溫暖摸了摸沈休的腦袋。“明日去同巡使的人道歉吧。”
沈休眼睛閃了閃,點了點頭,便不發一詞。
臨走前,蕭柔又給了沈休幾瓶藥。
月明星稀,蕭清珝輾轉反側,忍不住披了一件衣裳翻牆而出,見那破敗的閣樓被上了一道鎖,便從懷裡掏出一根針來,不消半刻,鎖便脫落在地上。沈休便面色木然的進去了。
望著黑漆漆的夜空下那被大火焚燒過的自己生活了十三年的院子,帶笑的眉梢間有一絲疼痛在蔓延,眸子裡的灩灩水光是隱忍著難過到不願吐出的肝腸寸斷。
沈休眼前還閃過那時候那些溫情的畫面,那時也是晚上,自己貪玩跑了出去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下了大雨躲在黑漆漆的角落一直哭,江家的小姑娘便如同幼時的阿爹一般便在雨中打著來尋,磅礴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留打在江家的小姑娘的肩膀上,江家的小姑娘一聲一聲的走街弄巷,硬生生的將躲在一群乞丐中間的沈休找到,那時的雨可真大,大到雨落在手心都是生疼生疼的,江家的小姑娘卻卻把傘傾到在沈休的身上,帶著笑意是溫柔的,就似一抹光,溫暖了沈休的幾個春秋,夢中的盡頭,依舊是那個眉清目秀的江家的小姑娘在小巷深處,在大雨中丟開了十二節骨的油紙傘,緊緊地的抱住安慰自己道一聲,別怕。
最後連同大火一起被焚燒的是她溫柔的眉目落下的一抹嘲諷的笑容,沈休就連做夢,也依舊是忘不了那一日睜著一雙迷茫的雙眼,始終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