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沉思片刻,朝著心不在焉的沈休開口,“顧家許是會與沈家為敵,晴川公主不能嫁給顧三,這事成了,不是如虎添翼麼,那時對我們來說,碰上又是自尋煩惱。”
沈休聽罷,回過頭來,揚起一個笑容。“難得你有意見同我一致的時候。”
“正經點行不行?說事兒呢!”沈一拿起筷子,沉著臉,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盤裡的烤魚。
聽說,晴川公主是顧念珩的新晉學子,他們在一次宮宴會上首次照面。那天顧念珩被皇帝召見而坐在晴川公主對面,正埋頭看桌子的美酒,時不時抬頭望兩眼臺上歌女素手纖纖,琴聲於耳,公主以指叩桌面相喝。
顧念珩便注意到了他身旁不遠的公主,時不時對上她的目光,朝她一笑。
顧念珩微微上翹的單鳳眼,瘦高個兒,有乾淨利落的長髮和孤傲自恃卻風流自成一股清流的個性。
一眼定生死。
顧念珩看上去符合了嬌養在深宮中的公主對附馬爺的所有期待。像極了話本里頭楊過在古墓意外邂逅了神仙姐姐。
皇上為晴川公主招附馬的日子將近,與其讓父皇為她挑選上一個大家都稱心的人,不如提前自己預定一個喜歡的人。
金風玉露就擺在眼前,公主沒道理不去相逢。
晴川公主“假公濟私”讓父皇了找藉口邀顧念珩進宮。將顧念珩宣進了宮之後,她假裝來父皇的殿中,與他巧遇,假裝嫌棄他太過斯文,不懂變通。公主頓了頓腳步,許久不見顧念珩回覆,她抬起眸子盯著他瞧,卻意外的聽的他就玩笑著回覆她說,“公主妙讚了,微巖常聽的宮裡頭的人道公主知書達禮,今日一見,只嘆息一聲,公主不失為性情中人。”
晴川公主笑了,掩著嘴道,“論起表裡不一,每個人每個面都不一樣,難道千人一面,才是符合世人所謂表裡如一?”
顧念珩磨著他的小拇指上的玉,忽爾笑道,“公主真是妙人。”
公主盯著走廊上的花草,愣愣的看了許久沒回過神來,而後她終於輕聲細語的將那一句不符合禮制的話說了出來。“難道不是天生一對?”
顧念珩沒有接話,含笑便退了出去。
晴川公主在顧念珩走後,發了許久的呆,覺得顧念珩至少對她有感覺,不然為何明知她越矩的心意卻還是願意主動入宮來,陪她進行這場你來我往的遊戲,還樂此不疲。
他們一起逛過御花園,賞過百花看過朝陽。他會在她準備摔倒時自然地扶著過她的手。
顧念珩同公主遇到的為數不多的男子都不同,他滿足了晴川公主對愛情的幻想,讓她失去了判斷,所以她看不到每次都是她盼望著星月盼著他的到來,而他不曾主動入宮來,從來都是遷就他的時間,每一場關心是尊貴如她給他的體貼,卻常以他的一個微笑將話題石沉大海。
可顧念珩就像是一首生僻的長詩,每一個解釋都會有不同的解釋,使公主越想知道答案,越加淪陷其中。
然而,晴川公主自以為命中註定的關係,沒過多久便如巨大泡沫驟然破碎。
流言裡,顧念珩來者不拒,現實裡,顧家三公子居然還患龍陽之好,並且家中婢女因他而有孕,更是同名下學子關係匪淺……
晴川公主挑了個烈日高照的中午,請顧念珩入宮喝茶,以長公主的名義。
公主等了半日,不見迴音。便聽的人說,顧三謝絕一切宴會,閉門不出,就連貼子也遞不進去,也包括她的。當日,晴川公主摔了一個青龍紋鯉瓷盞,心裡頭與顧念珩翻臉。
“你這算悔約嗎?”不久後,良妃一案事發,顧念珩正好入宮,晴川公主在宮門口使人將他帶入偏殿,揮退了所有下人。
“我還沒正式應答,當然不算。”顧念珩在晴川公主的一片忐忑不安中來了,但他的表現超出公主的預期,她以為,他至少該有一刻慌亂和歉疚。
“那你根本沒打算娶我?”她沉住氣,眼角上挑,斂上了所有情緒,淡淡的反問道。
“殿下既然說了,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殿下必也是聽到了不好的風聲,自是有權力再三思量,如果公主有意,我自是隻能靜候佳音。”顧念珩轉身拱手,微涼一笑。
按公主以往的脾氣,對上顧念珩似是而非如同戲弄她的人,她早就在父皇面前說盡他的壞話,使人下絆讓其不得安生。可這次晴川公主不知為何出其的平靜,她目光落在他的一截衣裳,將逞強的情緒覆蓋在憤怒之上,:“你的意思是,你確實如同民間那般傳言不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