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確實高明,兒子頂替父親的位置順理成章。可問題是,方天鳴心裡比誰都清楚,方默然是個不成器的傢伙,在澳大利亞生活的這幾年,非但沒學好,還沾染上了毒品。這樣的兒子,完全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最讓方天鳴擔心的是,他手下那群死忠可以架空任何人,卻唯獨不好架空方默然。
這是方天鳴的軟肋。
方天鳴看了看林宛瑜,又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羅鄴,心裡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宛瑜啊,我感謝你的好意,只不過默然他還年輕,缺乏歷練,不足以擔當內務部長這麼重要的職位。”方天鳴客客氣氣的說道:“我看,還是讓劉醒龍來當吧。”他的語調也不知不覺的軟化了下來。
方默然焦急的對父親眨了眨眼,似乎想要張口反駁,但又沒有足夠的勇氣。
林宛瑜笑了笑,“方叔,我跟默然年齡相仿,你看我都能硬著頭皮接任總裁,默然肯定也沒問題的。”
“是啊爸,”方默然躊躇滿志的說:“你看連宛瑜都能當總裁,我只是當個小小的部長,能有什麼問題?”
“小小的部長?在你眼裡,還有大的東西嗎?”方天鳴厲聲呵斥道。林宛瑜接任總裁是因為她爸爸死了,難道你爸爸也死了嗎!這句話到了嘴邊,方天鳴強忍著嚥了回去。
方默然絲毫沒有在意父親銳利的眼神,從小到大,他見識過太多這樣充滿責難與失望的眼神了,他早已經麻木了。他撇了撇嘴,打了個哈欠,“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做點正事嗎?現在我倒是想做了,你卻推三阻四起來。”
“你!”方天鳴捂著胃部,重重的喘了口氣,“你非要氣死我不行嗎?內務部是你這樣遊手好閒的人能管理的好的嗎?你還是滾回澳大利亞去吧,這次回來不就是想要錢嗎?好,要多少隨便你!”
方默然卻不依不饒的說:“我在澳大利亞待夠了,那邊哪有這裡舒服,在國內我幾乎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外國還得奉公守法——再說了,管理有什麼難的,我在澳大利亞也養活著幾個小弟,他們對我都是服服帖帖的。”
“人家那是騙你錢的!”方天鳴吼道:“你以為真是被你的氣概折服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樣子!”
方默然有些慍怒,平常被父親罵罵也就算了,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尤其是當著林宛瑜的面罵他,讓他脆弱的自尊心很受不了。“你老了,觀念也陳舊了,我跟宛瑜都是年輕人,我們倆可以聯手,不出幾年,鼎新公司就能邁向世界!”
他受了林宛瑜的鼓動,非要拿下內務部部長一職不可。
“默然,你說的真好。”林宛瑜嘴角掠過一絲輕慢的微笑。她很少瞧不起人,但方默然絕對算是其中一個。
“宛瑜,你也這麼認為嗎?”方默然激動的抽了抽鼻子,“將來小說家替我寫回憶錄的時候,會說我的成功始於今天!”
林宛瑜笑而不答。在她心中,方默然連給羅鄴提鞋都不配。
第六十六章指北針
聽了方默然無知而愚蠢的話,一貫精明老練的方天鳴忍不住捂住胃部,身體在被單下微微發抖——他這次是真的胃疼了。
他本以為用劉醒龍這步棋就能將林宛瑜的軍,可萬沒想到林宛瑜卻反用方默然來將他的軍,最可氣的是,方默然竟樂在其中,被當槍使了還渾然不知!這盤棋下到現在,方天鳴已經完了沒有了剛才咄咄逼人的態勢了。
其實,子承父業並不是不好,他很早的之前也曾考慮過讓方默然進入鼎新。但他想讓方默然從基層做起,唯有從基層做起,才能明白商戰的殘酷與艱辛,才能珍惜眼前已經擁有的一切。
想當年,他和林宛瑜的父親就是這樣走過來的,那時候,李逸風的父親和另一位“金剛”擁有鼎新絕大部分股份,而林宛瑜的父親只是一名設計師,他方天鳴也只是一名工程師,手裡擁有的股份也不多,可幾十年走過來,笑道最後的還是他們這些從基層慢慢爬上來的人。
這一點,方默然肯定是做不到的。毒品已經毀掉了他,讓他變得膚淺、遲鈍、易於控制,讓這樣的人掌管內務部,根本沒辦法遏制住總裁權力的擴張。方天鳴清晰的意識到,林宛瑜有羅鄴在身後幫忙,遲早會不動聲色的將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內務部清洗乾淨。
羅鄴將目光從方默然的身上重新移回方天鳴身上,他的眼神依然冷酷,面孔更是如同剛硬線條組成的大理石雕像。
他在心裡上不停的對方天鳴施壓,就是要讓這隻老狐狸方寸大亂。
果然,方天鳴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