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要被野狗吃掉的男孩——我感受著雨滴砸落以及野狗腥臭的口氣噴在臉上,我看著野狗扭頭咬住胳膊,我跟著一陣鑽心的疼痛。
——魚碗,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描述那種感覺,但在那一刻,我真的以為我就是那個男孩,那個男孩就是我。
他的喊叫聲讓我清醒過來,我跑過去,舉起石塊,重重的砸在野狗的腦袋上。一下、兩下、三下,我記不清我到底砸了多少下,只記得等我回過神兒來的時候,野狗的腦袋已經像漿糊一樣稀爛,而那個男孩則用雙臂倒撐著身體,一臉驚恐的望著我,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的黑髮如夜,眼瞳似煤,身材跟我一模一樣,也披著一張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舊毯子,隔著毯子上的大窟窿,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緊皺而發黃的面板——如果他真的不是我,而我的精神也沒有錯亂,那他就一定是我的二十個同伴之一,並且還是亞洲人,至於來自哪個國家——
謝…謝。
我聽到他用我熟悉的語言,這樣說道。”
第一百章兄弟
“等等——”林宛瑜打斷了羅鄴的講述,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你是說,在第三天你的生理極限時,你遇見了一個跟你一模一樣,並且會說漢語的人?”
羅鄴點了點頭。“你聽的很仔細。但我們並不是一模一樣。只看一眼,我就能說出我們面部十幾處完全不同的區別來。我說的像,只是一種感覺。”
林宛瑜抿了抿嘴,“那後來呢?你們殺死了野狗,應該可以飽餐一頓了吧?”
羅鄴露齒而笑。“你真是天真啊,大小姐。”
林宛瑜忍不住擔憂了起來,“難道你們要自相殘殺?”
羅鄴停頓了一下,將目光移開。“按理說是應該這樣的,我殺死了野狗,如果能霸佔全部的肉,我至少可以毫無壓力的存活兩個星期以上,但如果我跟他平分,我的生存週期將縮短一半。
聽到他說謝謝時,我仍沒有扔掉手中帶血的石塊。我只是楞在那裡,回味著這句熟悉而又陌生的語言。我計算著能不能殺掉他,或者會不會被他殺掉,最終我丟掉了石塊,因為我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他明顯鬆了一口氣,掙扎著從泥水中站了起來。我們沒必要互相介紹,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誰也不想費心去記住第二天就可能永遠見不到的人的名字。
遠處又傳來幾聲野狗的吠叫聲。我和他對視了一眼,他幾乎像我一樣思維敏銳,我們抬起野狗的屍體,飛快的朝人跡罕至的地方飛奔。滂沱的大雨掩蓋了我們的足跡和血腥氣味,最終我們安全的抵達一處倒塌的屋舍裡。
屋裡幾乎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我們有了野狗肉,但根本不敢生火,因為火光和肉味會招來殺機。可我已經餓的不行了,根本管不了那麼許多。那個男孩跟我一樣,在我竭盡全力生火的時候,他找遍了整個房屋,最終找到了一塊生鏽的鐵片,他就著雨水在石頭上磨出鋒刃,熟練的手法絕對不在我之下。
我開始擔心我能不能活下去,但不管怎麼樣,死之前我一定要吃到東西。
磨好鐵片後,他提著鐵片走到我的面前,我瞪著他,就像他瞪著我一樣。我的手按在木棍上,那根木棍藏在塵土之中,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來,只要他朝我撲來,我一定會讓他痛不欲生。
他蹲了下來,用鐵片砍開野狗的胸腹。血水隨著鐵片飛濺,濺在他稚嫩的臉上,也濺在我稚嫩的臉上。他丟下鐵片,用手挖出野狗的心臟,然後捧到我的面前。
我窒息了,眼淚在我的眼眶中打晃。我明白是我先救了他,我也明白我可以拼命搶走整隻野狗,他對我的報答是完全順理成章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的這個動作充滿了感激之情。我把手從木棍上移開,甩掉不爭氣的眼淚,接過血淋淋的心臟,狠狠的咬了下去。
血水溢滿了我的口腔,我幾乎要嗆出聲來,但我不想浪費任何一點食物,我使勁的咀嚼,使勁的咀嚼……
那個男孩繼續撕開野狗的胸腹,找到它的肝臟,跟我一樣狼吞虎嚥起來。
從年齡上講,我們僅僅只是孩子,但如果你親臨現場,看我們跪在野狗屍體前滿嘴鮮血的啃噬著它的內臟,你一定會以為我們只是長得跟人很像的野獸或者鬼魅。沒錯,為了生存,我們不得不化身為鬼魅。在沒辦法生火的前提上,動物的內臟是可以生吃食用的,裡面含有豐富的氨基酸脂肪酸以及熱量,這些都是我們所需求的。
我們經受過最嚴格的訓練,知道哪些部位可以吃,哪些部位要謹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