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樹的綠葉漸漸泛黃,子顏倒是很喜歡這顏色。
沉夜斜倚在榻上看書,瞧她葉子撿得歡快,不禁說道:“你天天來我這,不膩嗎?葉子都快被你撿光了。大仙,拜託你適可而止。你是公主之身,當然不要緊,好歹也想想我的處境,如果可以,順便顧著我的命。你我這般相處,國君會不喜悅的。”
他說了一大串,全然不擔心被人聽了去。知情識趣的侍者早已為他們清了場,宮娥禁衛也勾搭在一起,故而沒有人在乎他們說什麼。
至於青蘿,承“夕公主”之命,日日在昭陽閣看家。究竟是何緣故,眾人心知肚明。
子顏又揀了一摞好看的銀杏葉,打算搬回去串成簾子。聽沉夜話嘮半晌,她仍是不覺有何不妥:“我們是光明正大,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純友誼,我們這是純友誼。”
沉夜聽這詞新鮮,遂將書卷放下:“男女之間,還有這種說法?即便是有,你覺得別人會信?”
子顏腦子轉了三四圈,鄭重說道:“不信也得信,你是國師、我是公主,我們之間能有什麼?再說了,就憑我現在這副尊容,他們不信也得信啊。”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沉夜藉機嘲諷。
“你是病人,我不和你計較。”子顏默默在心底計較,想說這人說話也太直接了,含蓄一點能死麼!她正神神叨叨,卻發覺他的眼神毫不客氣地飄過來:“看什麼看!”
“無論如何,你也應去別處轉轉,比如靜梧宮。”沉夜見她臉色一變,又補充道,“我是認真的。”
子顏頓覺他說的不是人話:“你能說點好麼?整個王宮,我都不熟,找誰也不能找她啊。”
沉夜裝作茫然:“難道你跟我熟?”見她點頭,“真是受寵若驚啊大仙。”
每回聽他喚一聲“大仙”,子顏就渾身哆嗦。這倆字土就算了,偏偏這人越說越起勁。
胸口忽而悶痛,沉夜神色一黯,話音倏爾冷然:“正是因為不熟,你才要去熟一熟。你老待在青嵐小築,簡直就是吊死在一棵樹上,順帶著我也跟著吊。”
子顏貌似琢磨出什麼,得出一個結論:“你好像很怕死。”
“人固有一死,我也不例外。只不過,我不希望是現在。”沉夜若有所思,遂抬手拈指。
“你這是幹什麼?”子顏曾見蒼玉起過這手勢,絞盡腦汁挖出兩個字,“算命?”
“是啊,算命。你先去別地方玩玩吧,我沒空理你。”沉夜無甚表情,合上雙目。
子顏撇嘴嘀咕:“你不算命不是也不理我,哼。”
沉夜裂開眼縫,斜起看她:“我是真的在測算吉凶,有備無患嘛。”
子顏挪開視線:“反正我就在這裡待著,如果我出去亂逛,指不定又給誰害了。”
良久,院子裡靜得反常,子顏在他邊上坐著,無聊地把一片片葉子結在一道,竟然也結成了個環。
她側目瞄向某人,見他依舊紋絲不動,除卻手指點算,整個人像是睡著了一般。百無聊賴甩著環子,又愣愣盯了他半個時辰,終是忍受不住,甩手把銀杏葉環往他頭上一扣。
沉夜眼皮微動,手指的動作驟然停頓,漸漸彎曲,遂緊緊握起。轉眼見她一臉欣賞珍品的陶醉,想了想也無摘下葉環,就這麼看她:‘“很好玩麼?”
子顏以為他生氣,面色一僵:“我拿下來好了。”
“你回去吧。”沉夜一改往日笑顏,“我想回屋睡下,讓人送你回去。”
“怎麼?”子顏留意到他的手,“算完了?”
“嗯。”沉夜應了聲,眉頭反常地微蹙,“今晚,你務必在昭陽閣好好待著,無論宮中發生何事,你都不得踏出昭陽閣半步。聽清楚了?”
子顏猜出他的話與方才的卜算有關,且看他的樣子,定是不會吐露半句。然而出於單純的好奇,她還是問了:“為什麼?”
沉夜坦言道:“算至大凶,你我都得小心一些。”
你我?子顏感到意外:“你也替我算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命格……”
“你是大仙,我知道。所以……”沉夜朝她投去一眼,“我是替公主算的。”
“行。我走。聽你的。”子顏忽覺這人神煩,想也沒想就招人走了。
沉夜抬眼望天,見青嵐小築上空遊離數縷神息之火:“真是心急。”
子顏走後,他不由深思,近日在鏤窗下埋伏的細作,明顯是國君的人,而那些神息確是靜梧宮暗室裡那位高人所為。二者之間,究竟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