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同樣拿紅纓槍的漢子,一個個橫眉冷目,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意思。
“你拐帶人口,還有理了,我今天就要替燕家教訓你這個採花賊。”章大器將手中紅纓槍一挺,擺了個架勢,他的是小花槍,不長不短,正合適馬下步戰。
周圍瞬間圍起一圈人來,樂呵呵的看免費熱鬧。
夏飛雄也不含糊,扯開衣襟,露出板帶上一排雪亮的飛鏢。
章大器說:“我倒忘了,你是用暗器,也好,我就領教一下你的暗器功夫。”說著將小花槍拋給手下,也扯開衣襟,他腰間的銅頭牛皮板帶上插著一把老式的燧發手銃,拿著塞火藥和鐵砂子的單發槍。
不待夏飛雄發話,劉彥直就將駁殼槍奉上了,夏飛雄接了槍,豪氣萬丈,得意洋洋。
章大器一怔,冷笑道:“大戰在即,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改天回滄州咱們約個地方。”
“我等著你。”夏飛雄道。
“咱們走。”章大器帶著一幫人雄赳赳的去了。
“滄州小章莊紅槍會的。”夏飛雄低聲給劉彥直解釋道,“是個卑鄙小人,和我有些過節。”
“弄死他得了。”劉彥直看著章大器的背影道。
“不能同室操戈啊。”看起來像個粗魯江湖人士的夏飛雄居然說出一句成語來,再看燕勝男,早已不知去向。
“不用等你師孃。”夏飛雄臉色有些古怪。
兩人繼續往前走,果然燕勝男跟了上來,似乎有些緊張,小聲問道:“我爹他們也來了麼?”
“沒瞅見,興許沒來。”夏飛雄有些慌亂,嘴上這樣說,眼睛卻警惕的四下張望。
眼瞅著晌午時分了,劉彥直要請兩位師父吃飯,夏飛雄說哪能讓你徒弟掏錢,我來。
大街上明明有門庭若市的大酒樓,夏飛雄不進,在衚衕口尋了家二葷鋪,點了炒腰花,爆大腸,花生米,來半斤二鍋頭,二斤大餅,師徒三人開吃。
夏飛雄吃的心不在焉,燕勝男毫無胃口,兩人都心神不寧,劉彥直腦子裡迴響著章大器用的兩個字眼“拐帶人口,採花賊”。莫非師父和師孃是私奔的?
“師父師孃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再去一趟李府。”劉彥直道。
“也好,我們待的地方不大安全,先到你那兒避一避。”夏飛雄說。
“那再好不過了,方便早晚請教。”劉彥直喜道。
吃完了飯,夏飛雄將一串銅錢拍在油汙的桌子上會了帳,老闆挺開心,滿北京鬧義和團,他們這些做小生意的可發了財,人流量巨大,也不是每個人都吃霸王餐不給錢,生意比往日好了三倍都不止。
小兩口先走了,劉彥直再去李府,在門口又遇到了王三和六子,兩人興致不高,憂心忡忡,顯然是上午一戰挫了銳氣,北堂的老鬼子妖法太厲害了,連關二爺都鬥不過他們,上哪兒說理去啊。
下人見劉彥直來到,也不通稟了,直接帶他去後院見老爺,李重正剛回府,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五品章京李大人見到劉彥直就感嘆道:“劉義士真是料事如神,今天老佛爺傳下懿旨,要給東交民巷送瓜果菜蔬米糧了,軍機大臣把差使交給我們衙門了,沒人願意辦這個差,我接了。”
劉彥直喜道:“甚好,李大人主辦此事就方便了,我要在送糧隊伍裡夾帶幾個人。”
李重正道:“好說,換身衣服就行,不過此事不急,內務府還沒撥銀子下來,最快也得明日了。”
兩人約了碰頭的時間,劉彥直辭行,徑直去了東交民巷,再次觀察地形。
使館區的防禦能力比北堂強多了,雖然沒有大炮,但是有機關槍和步槍,1900年的步槍已經比較先進了,和二戰時期的主流步槍效能差距不大,都是五發裝的固定彈匣,看牆頭上伸出的密密麻麻的步槍,一線至少有二百名守軍。
圍攻東交民巷的清軍三三兩兩在樹下乘涼,義和團們也聚在一起喝酒賭錢,根據劉彥直的觀察,官軍至少分為兩類部隊,一種是穿中西合璧不倫不類軍裝的所謂新軍,應該就是榮祿親自率領的武衛中軍了,還有一類是包著頭巾,穿寬袍大袖,包頭草鞋,滿嘴西部口音的軍隊,應該是董福祥麾下的甘軍,甘軍原是朝廷招安的甘肅造反回子,因為打仗不要命,被調入京師編入京營,算是榮祿手下殺手鐧。
新軍和甘軍都是大清最強的軍隊,使的是和洋人別無二致的進口五子快槍,奧地利曼利夏,德國毛瑟,法國勒貝爾,俄國水連珠,連一分鐘能打六百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