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之心了,張老三是湖南人,林知府的老鄉,早年間犯了事差點被砍頭,被當時還是御史的林懷遠給救了,後來一直帶在身邊當差,衙門口分三班六房,三班是皂班、壯班和快班,前者負責衙門後勤守衛工作,後兩者負責站堂和緝捕,張三是皂班的班頭,專司林大人的出入安全,貼身警衛,是大人的心腹之一,命運和大人緊密相連,所以生怕來路不明的人對自家老爺不利,這才囑託掌櫃的多加監視,並無殺人越貨敲詐勒索之意。
府衙簽押房,林懷遠聽了張三的報告,眉頭微蹙,這幾個人的來頭很大,所謂南洋客商怕只是掩人耳目的藉口而已。
“大人,卑職所做是否有不妥之處?”張三問道。
“你做的好,下去吧。”林懷遠點點頭,“去把師爺叫來。”
當官的身邊都會帶一個不佔編制的師爺幫著出謀劃策,林懷遠也不例外,他請的師爺是個紹興人,姓周,五十多歲年紀,飽讀詩書,就是沒有功名在身,一腔抱負全都放在主人身上了,林懷遠遇到什麼事情都會找他商量,堪稱近江府的智囊,林懷遠的副手。
周師爺表示這事兒好辦,自己代林大人宴請他們,席間稍微套幾句話,真相就出來了。
“不管什麼招搖撞騙之徒,都瞞不過老朽這一雙火眼金睛。”周師爺輕搖摺扇,成竹在胸,下巴上的山羊鬍子一撅一撅的。
……
上午,雷猛帶著銀子去騾馬市買大牲口,安太財團有自己的養馬場,雷教官對馬匹頗有研究,平時騎的也都是進口的英國純種賽馬,阿拉伯馬,高大神駿,打理的又細緻,哪見過近江府騾馬市這種劣馬。
即便是劣馬,數量也有限,騾馬市以牛、騾子、驢子這種能種地拉車的大牲口為主,代步的馬匹很少,有也是矮小的滇馬、蒙古馬,雷猛這種體格的大漢騎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大牲口的價錢倒是不貴,根據年口不同,從十幾兩到幾十兩不等,可是雷猛一匹都沒看中,悻悻而歸。
他沒留意到,身後一直有人悄悄盯梢,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裡。
中午依然是在天香居叫的合菜,在客棧二樓吃的,小二在旁邊伺候著四位大爺,給他們斟酒,聽他們嘮嗑。
雷猛說沒買到合適的馬匹,沒法去京城,劉彥直就說不用騎馬,可以從近江乘船去上海,然後從上海坐洋人的火輪船去天津,從天津衛乘火車去北京。
他們說的有條有理,小二聽的雲山霧罩,那些名詞根本不懂什麼意思,強記在心,等伺候大爺們吃完了飯,一五一十向掌櫃的報告。
掌櫃的將這些對話內容心裡,預備晚上找張三爺彙報。
傍晚時分,該去赴知府大人的宴了,但是四人都去就沒人照料周嘉睿了,他們透過抓鬮解決了這個問題,張文博留下照看,其餘人赴宴,代價是張文博晚上可以單獨出去喝花酒。
光緒二十六年的閱江樓和2017年的閱江樓是完全不同的兩棟建築物,前者在二十年代因年久失修而倒塌,三十年代軍閥陳子錕出資重建,六十年代被紅衛兵當成四舊拆毀,八十年代初期再次重建,他們登上的是原汁原味的清代磚木建構的臨江酒樓,四野開闊,江景盡收眼底,實乃文人雅士飲酒作賦的首選之地。
知府大人身份尊崇,不方便親自出面,所以安排了府衙的周師爺、林管家,還有皂班的張班頭陪客,在座的還有京城來的鏢師趙避塵,分賓主落座,小廝倒茶,奉上果脯茶點,先閒聊敘話。
周師爺眼睛毒,先盯著這幾位爺的衣服看,這一看不打緊,大吃一驚。
穿越小組的清代服裝都是特製版本,用的是極好的蘇繡料子,在周師爺眼裡,這就是皇宮大內專用的貢品,再看雷猛瓜皮帽上的那塊翡翠帽正,水頭極足,綠的喜人,周師爺見識有限,自然不懂得這玩意是塑膠。
不大工夫,酒菜端上,八個涼,八個熱,酒是本地產的瓊漿液,周師爺代表知府大人對趙避塵和劉彥直表示了感激之情,端起酒杯敬酒,酒過三巡,氣氛漸漸融洽,在周師爺的暗示下,張班頭開始勸酒。
張班頭每天雷打不動要喝一斤酒,雷猛是軍人出身,在部隊的時候最流行的就是拼酒,兩人一見如故,一罈子白酒頃刻間就喝光了。
周師爺見火候到了,開始套話。
他先問客人們來自何方,雷猛按照預定好的劇本回答是來自南洋爪哇,是販賣香料珠寶的商人,此番回國是來尋找商機的,不幸老爺半道上出了意外……
“聽您口音,好像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