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戰鬥,宋軍和元軍爭奪拉鋸每個院落,每間房屋,雙方都殺紅了眼,不死不休,一直從中午打到夜裡,宋軍源源不斷的登陸,增援,圍城,而元軍越打越少,漸漸地士氣崩潰,元軍中的漢軍部隊率先打起了白旗,而忠於蒲家的回回親兵依然在垂死掙扎。
徹夜血戰,直到次日上午戰鬥才結束,泉州城內狼煙滾滾,無數房屋被點燃,街道上遍佈屍體和瓦礫,殿前司禁軍佔領了蒲宅,水師攻佔了市舶司和城內最大的倉庫,都斬獲頗豐。
蒲家經營海上貿易近百年,積累了大量財富,宅子建的精美絕倫,是阿拉伯風格和中式風格的完美結合,建築使用了華麗的大理石和昂貴的楠木,堪稱建築藝術的精品,可惜一場兵災燒燬了半個宅子,蒲家的男丁大部分都戰死了,留在宅子裡的老弱婦孺成了俘虜。
劉彥直進駐蒲宅,巡視戰利品,上百口箱子擺在院子裡,都是蒲家各房多年來收藏的奇珍異寶,當兵的大老粗,只認金銀珠寶綢緞香料,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毀掉了不少,非常時期,也沒人在意那些了。
院子裡還有上百個年輕女眷,大多是膚白貌美的大食、波斯女子,也有少量漢人女子,這些都是蒲壽庚和他的兒孫們的妻妾,還有幾十個孩童,藏在母親的懷抱瑟瑟發抖。
“殿帥大人,如何處置?”一名禁軍都虞候請示劉彥直。
劉彥直兼殿前司都指揮使,按規矩該稱呼為殿帥,所以禁軍們各親各叫,不稱他為太師,而是稱之為殿帥。
劉彥直掃視著這些俘虜,再看看麾下士兵們飢渴迫切的眼神,他知道按照這個時代的做法,應該將女性俘虜交給士兵們發落,她們的下場可想而知,至於這些孩子,或許斬草除根最利索,可是那樣做和禽獸有何區別,他下不了這樣的命令。
“蒲壽庚呢?”劉彥直問道。
“回稟殿帥大人,蒲壽庚和他的三個兒子都被水師俘虜了。”
“先把財物送回船上,俘虜待會再說,誰也不許亂碰,違令者斬。”劉彥直下了命令,前往市舶司衙門去見張世傑。
張世傑一夜沒睡,熬得兩眼通紅,依然興奮無比,他終於報了兩年前的大仇,抓住了蒲壽庚和他的兒子們。
前年泉州之變,蒲壽庚殺了上萬忠於宋室的漢人,後來又屠殺了數萬人,雙手沾滿鮮血,如果不將此獠碎屍萬段,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烈士。
劉彥直帶著一隊親兵走進市舶司衙門,看到院子裡坐著一群神情萎靡的俘虜,其中一個頭發花白,下巴上蓄鬚的老者,想必就是蒲壽庚了,那老者似乎感到了什麼,抬眼看來,陰鷙的目光讓劉彥直想到了一些冷血動物。
兩位主帥見禮,交換了一下意見,張世傑說泉州府庫裡的糧食足夠水師吃上一年的,現在已經派人搬運了,市舶司庫房裡的金銀銅錢極多,串錢的繩子都發黴斷裂了,這些硬通貨若是用來招兵買馬,足夠大軍兩年的開銷。
“蒲家的財貨也不少,本官已經派人運送了。”劉彥直道,“有一事請教元帥,蒲家的婦孺該如何處置。”
張世傑沉吟道:“我大宋乃禮儀之邦,自然不會如韃子那樣虐殺無辜,女眷和幼童,充官為奴即可。”
“那蒲壽庚等人……”
“按律理應凌遲處死,可是軍中沒有會這門手藝的劊子手,這倒是有些麻煩……不如尋個殺豬匠將就一下。”張世傑嘆口氣,“真是便宜了這老狗。”
於是蒲壽庚被明正典刑,他的三個兒子待遇沒這麼高,只是車裂而已,其餘俘虜一概斬首。
正式處決的只是蒲家的男人們,泉州城內其他回回就沒這麼幸運了,被義軍用各種方式殺死,一夜之間,泉州城內的藩客回回無一倖存。
斥候偵察得知,有三股元軍正向泉州方向急行軍,其中騎兵就有一萬之眾,張世傑立刻下令加快搬運,實在搬不動的就放火焚燒,一草一木也不能留給韃子。
三個時辰後,宋軍撤離泉州,此時的泉州已經成為一座空城,沒有活著的人,沒有完整的房子,到處是熊熊烈火在燃燒,到處是血流成河。
次日,張弘範帶著三路大軍開進泉州,城內建築毀於一旦,市舶司積累百年的財富被搬空,權傾一時的蒲家也徹底完蛋,士兵在一處豬圈內找到了蒲壽庚和他的兒子們的殘肢斷體,殺豬匠手藝太差,沒把蒲壽庚片乾淨,還剩了囫圇大半個身子。
張弘範並沒有一絲憐憫,蒲家背主求榮,遲早會落的如此下場,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啟稟元帥,末將找到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