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將令,不敢擅自開門。”方承龍就是不吐口,高軍入城就是一場浩劫,一個月前劉良佐的軍隊進駐近江就證明了這一點,誰也不會重蹈覆轍,讓百姓受二茬苦。
一刻鐘後,高傑親自來到城下,戴纏鬃大帽,外罩蟒袍,身畔圍著一幫驕兵悍將,衝著城頭喝罵不止,方承龍充耳不聞,只要高軍攻城,滾木礌石等著他們。
高傑一擺手,城下頓時安靜,他仰頭問道:“你是何人?”
方承龍通報了姓名,高傑道:“可是你殺了劉良佐那廝?”
方承龍道:“劉良佐叛明降清,死有餘辜。”
高傑點點頭:“後生可畏。”撥馬便走。
方承龍以為高傑要攻城,命令士卒將火銃上的火絨點著,隨時準備還擊,可是等了半天,高軍竟然安營紮寨了。
城內總兵衙門,方承斌聽說高傑大軍趕到,也是左右為難,放高軍進城,就是一場荼毒,不放吧,清軍再至如何是好,忽然水東門守軍來報,說是發現了東來的官船。
方承斌大喜,帶人趕到東門,站在敵樓上眺望遠方,淮江上有三艘官船逆流而上,旌旗招展,船頭赫然插著天子符節。
“是欽差,南京來的欽差大人到了。”方承斌終於鬆了口氣,他不想放高傑進城,但也不願撕破臉皮,兩下里缺一箇中間人,代表朝廷的欽差就是最好的中間人。
官船上的欽差是弘光帝身旁的紅人總管太監盧九德,盧九德本是北京的太監,有過多次監軍的經歷,也算是朝廷裡見過陣仗的人,擺平區區近江義勇,易如反掌。
欽差座船抵達東水關,閘門大開,放船隻入城,方承斌在碼頭迎候欽差,三拜九叩,禮節隆重,盧九德頭戴紗帽暖耳,身穿大紅蟒衣,氣派非凡,身後跟著兩名小太監,隨行的是一百名錦衣衛,都戴八瓣帽盔,盔頂插藍絹旗,穿圓領對襟布面罩甲,佩繡春刀,威風凜凜,趾高氣揚。
盧九德沒有欽差的驕橫,反而對方承斌非常客氣,溫言撫慰一番,雙方上了轎子,來到總兵衙署敘話,一番寒暄後,方承斌提出請盧九德斡旋高傑事宜。
“方大人,高總兵千里迢迢馳援近江,您不放他進城,以他的暴脾氣指不定鬧出什麼么蛾子給朝廷,給萬歲添堵,可是他手底下那些兒郎也太調皮了些,真進了近江,百姓可就遭殃了,要不這樣,您看咱家的面子,放高總兵進城,就帶隨身親兵,可好?”盧九德一口北京官話,聽起來很悅耳,人笑眯眯的,可親的很。
方承斌思忖再三,終於答應,只是在親兵數量上不好控制,好說歹說,最終確定允許高傑帶一千人馬入城。
“這就對了嘛。”盧九德眯縫起眼睛來,嘴角勾勒出一絲人畜無害的笑容。
……
高總兵也給盧九德面子,捏著鼻子接受了這個苛刻的條件,只帶了一千名親兵入城,進入北門的時候,義勇們非常緊張,弓上弦刀出鞘,隨時防備高軍搶門,可是高傑並未那樣鋌而走險,一千親兵連盔甲都沒穿,說說笑笑進了城門,讓方承龍白捏了一把汗。
方承斌將總兵衙門讓給盧九德下榻,城內就沒了其他合適的地方供高總兵歇馬,總不能將方府讓出來吧,於是乎他派三弟來請四位異人騰地方,劉彥直等人倒也配合,搬到城裡客棧居住,把館驛讓給了高傑和他的親兵們。
黨愛國得知高傑大軍已到,有些驚愕:“這傢伙來了,那可有點麻煩。”
方承龍道:“高傑專橫跋扈,尤甚劉良佐,他若是常駐近江,大哥的麻煩是有點大。”
黨愛國道:“高傑進城,決無好事,三公子務必當心。”
方承龍一躬到底:“謹記在心。”
待三公子走後,黨愛國對同伴們說:“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歷史因為我們的到來發生了改變,按照原先的歷史軌跡,吳三桂此時應該和李自成交戰,而不是跟隨多鐸南征,還有高傑,他應該死在河南總兵許定國手上,而不是方承斌手裡。”
姬宇乾道:“你怎麼斷定高傑會死在近江。”
黨愛國道:“一山不容二虎,明擺著的事情。”
劉彥直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
欽差和高總兵舟車勞頓,先行歇息,方承斌設了晚宴款待他們,聖旨也將會在晚宴後宣讀,大致內容盧九德已經稍微透露了一些,方承斌起碼有一個兵部侍郎的頭銜,其他將令各有封賞,最低的也是參將。
方承斌心中大定,兵部侍郎是正三品,完全可以壓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