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雙肩,烏黑的長髮披散開來,遮住了她的臉,那抱肩屈膝的姿勢,看起來無她平日的縱橫捭闔從容不驚氣質,少見的荏弱和憂傷——為人生裡無可奈何的抉擇和失去,而憂傷。
華瓊嘆息一聲,她知道鳳知微一直也將顧知曉當做親生女兒看待,還有顧南衣,朝夕相處近四年,她早已習慣那少年的靜默存在,如今一朝離別,雖然面上她神色不動談笑依舊,但眼神裡的彷徨空寂,早已出賣了她。
華瓊心底漾起柔軟的情緒,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攬住她瘦削的肩頭,低低道:“知微……既然這樣了,那就走下去吧……當一切開始,他們便都會回來……放心,我總陪著你……”
鳳知微把臉埋在她肩上,半晌輕輕移開,她的臉色已經恢復平靜,隨即從懷裡摸出一個青黑色的木牌,上面刻著幾道古怪的線條,塞進了她的手中。
“這是什麼?”華瓊翻來覆去的看。
鳳知微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華瓊眼底爆出喜色,“真的?”
“不然我為什麼在西涼呆那麼久?”鳳知微笑道,“我也是為等那邊訊息啊。”
華瓊滿臉喜色的將那東西收起,樂滋滋道:“勝算又大一成……你想怎麼做?”
“總要等一個契機。”鳳知微道,“我那支隊伍是沒有問題的,你這支卻是依託朝廷組建的,沒有合理理由,根本師出無名,不過……”她附耳在華瓊耳邊道,“長寧近期想必會有動作,你先好好戰幾場立下軍功再說,等你根基穩固,咱們就……”
“魏侯。”華瓊聽完,突然一臉正色的拍她肩膀,“需要你做個亂國奸臣的時刻,到來了,請一定努力!”
鳳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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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參將府夜談之後,鳳知微隨寧弈北上回京,姚揚宇等人一直送到隴北隴西接壤處才依依不捨回去,臨別小姚將軍抓著鳳知微的手深情凝望,正欲發表長達數萬字澎湃感言,被楚王殿下授意淳于將軍一把栓在馬後給拖了回去。
剩下寧弈和鳳知微獨處後,寧弈倒不急著趕路了,總說以前那回沒能好好欣賞路上景緻,這回可再不能錯過,一路拉著她遊山玩水,有時還繞過當地官府接待去風景名勝偷偷遊玩,明明快馬大半個月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個多月。
鳳知微忍無可忍,終於在江淮道附近,某日寧弈說要去看江淮名山梨花山的時候表示了抗議:“這一路上我陪你看過七座山遊過十次湖,堅決不要再看了!”
寧弈執了杯茶笑吟吟看她,目光流轉,突然舉起杯,四下一敬,道:“你我雖都是天盛人,但這天盛大好河山,卻難得有機會——見識,不好好看清楚,將來怎麼盤算它?”
鳳知微聽得心中一震,抬眼看寧弈,他笑容如常,只是眼神波光明滅,和她自己的一樣,看不清真實情緒。
“該費心賞玩見識這天下疆域的,似乎是殿下。”鳳知微垂下眼,轉了身,給自己斟了杯茶,“下官只是躬逢其盛而已。”
寧弈也不反駁,淡淡“嗯”了一聲,道:“既如此,梨花山就不看了,不過有處地方你是必得要去的,這可是你早就答應的事。”
“哦?”
“洛縣黎湖邊的行宮已經快要竣工,陛下賜名集英。”寧弈俯身在她身邊,玩笑般的吹著她散落的鬢髮,“你答應過我的,要和我比陛下還搶先,第一個暢遊行宮。”
鳳知微伸手挽住鬢髮,豎起手掌擋住他那不安分的唇,笑道:“成,成,說好了就看看這個,再耽擱下去,我怕陛下要發滾單來問了。”
“成。”寧弈學著她的語氣,突然將唇往她雪白的掌心一印,鳳知微只覺得掌心微熱一溼,“啊”的一聲趕緊縮手,勉強維持著臉色如常,耳根卻洩露秘密的紅了。
寧弈抱著茶杯,微笑打量她珊瑚珠一般的玲瓏耳垂,心想著要是趁這機會去叼上一口,不知道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想了想,覺得在這小狐狸面前,接連兩次作案成功的可能性確實有限,只好遺憾的嘆口氣,道:“這裡離黎湖已經不遠,行宮也不方便大白天的帶你去玩,咱們趁夜過去吧,你也不要再做魏知裝扮,給人看見我和你半夜遊行宮,保不準還以為咱們在這密謀造反。”
鳳知微抬起眼,含笑看他,寧弈眼神依舊那般深而沉,雖然和她在一起時,多了幾分笑意,卻依舊是令人覺得遠,像深黑蒼穹裡飛揚的幡,搖動在山海的那一端。
“我倒願造了殿下的反,別再逼我玩那千篇一律的山水。”鳳知微打個呵欠,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