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得知了青黴素的存在,別說只是阿苒一人的安危不保,在場眾人只怕誰都逃不掉。
顏九針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輕嘆了口氣道:“也罷,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一次就勉強算你贏了。按照約定,我會盡力幫你醫治你的哥哥。”
施槐巍忍不住叫道:“什麼叫勉強?”
只聽人群中有人笑道:“年輕人嘛,總要給他點面子,人家肯認輸就不錯了。”
牛海山哈哈笑道:“這種事心裡想想就知道了,幹嘛要說出來?”
就連曾老爺子也笑著搖了搖頭。
他們千里迢迢趕來藥王谷,在山上被晾了三天。一頓飯過後,五十多人只剩下了四十不到。緊接著又被這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即興出題,讓他們去給走火入魔的何意看診,除了開藥方與他過目之外,別的都不許做。這麼一來,人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服。
顏九針冷冷環視眾人一遍,目光落在開口嘲笑那人臉上,微微一笑道:“程纜樁,青州臨詢郡永來醫館。”
那人臉上一窒,昂聲道:“正是在下。”
顏九針慢慢道:“人以水谷為本,故人絕水谷則死,脈無胃氣亦死。無胃氣者,但得真藏脈不得胃氣也。脈不得胃氣者,肝不弦腎不石也。是故走火入魔者,乃是胃氣上逆,心脈淤阻。夫平心脈,則須以順胃氣為本,故以木香、陳皮、牽牛子、三稜與莪術者各三錢,輔以牙皂一錢,厚朴一錢……這些可是你寫的?”
程纜樁咬牙道:“是又如何?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顏九針冷冷一笑道:“當然不對。何意之所以會走火入魔,是因為心境不穩,氣血翻湧所致。內家真氣原本應由丹田而生,在他卻是從百會逆行而下,如此逆流反噬,震撼頂脈,衝擊肺腑,使其口吐鮮血不止。這和你所說的吃多了有什麼關係?”
眾人忍不住爆發出一陣鬨笑,其中以牛海山笑得聲音最響。牛海山自己不過是個遊方郎中,在這一群人中一直努力想刷存在感,只求在諸位大師眼前混個臉熟。沒想到那程纜樁比他還不如,竟然把走火入魔之症當做尋常胃脹氣來開方了,頓時又覺得自己有了底氣。
程纜樁臉上羞惱交加,一拂袖轉身便走。
顏九針看著他離去,又轉過臉望著牛海山冷冷道:“牛海山,鄜州青梓郡人士。”
牛海山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他呆了半晌,嚥了口唾沫,哭喪著臉道:“爺爺,我錯了還不行麼?”
顏九針冷冷道:“要我將你開的方子說出來麼?”
牛海山連忙叫道:“不,不用了。我先出去透透風,你們慢聊,慢聊。”一道煙也似的溜走了,這回卻沒人敢開口笑出聲。
顏九針環視眾人,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紛紛不自在的移開臉去。
姜橧一直在邊上笑而不語,待到此時才咳嗽一聲,笑吟吟道:“晚宴已經備好,請諸位隨老夫一同去迎客廳用飯罷。”
郝源道不待他說完,立即便笑道:“正好,不知不覺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谷主不提,老夫還沒意識到哩。”眾人都不是傻子,谷主給遞了個臺階,大家順勢也就跟著往下走。不消一刻,人就走光了。阿苒因為要收拾清洗實驗器皿,只能留在了最後,一面對施槐巍叮囑道:“記得帶上我那份,開藥的時候別忘了。”施槐巍生怕被顏九針盯上,胡亂應了聲是,半遮著臉混在人群中早早溜出去了。
待阿苒收拾完正準備離開時,一抬頭就見顏九針靠在門邊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
阿苒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
她話還未說完,忽然只聽咔擦咔擦幾聲巨響,眼前頓時一黑,僅僅幾息的功夫,整個暖閣便已被完全封閉起來。
阿苒吃了一驚,連忙閉上雙眼,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她的夜視能力極強,只需稍稍閉上眼,便能很快適應黑暗。
只聽黑暗中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道:“好了,現在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你我了。”
阿苒剛睜開眼,就見顏九針不知何時已點燃一隻燭臺。燭火迎在少年的側臉上,當真是說不出的冷漠美麗,卻又令人感到莫名的危險與妖異。
ps:
感謝a薄荷的打賞,感謝蚊子去死同學的粉紅票票與打賞。這是我收到的第三張粉紅票,挺高興的。謝謝大家的支援,謝謝編輯給我機會推薦
☆、155 折服(下)
阿苒深吸一口氣,這暖閣雖然被暫時封閉成密室,但氣流還算通暢,空氣中甚至還帶著一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