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兒進去,還得當心城門守衛,你可行不行?”
他搖頭:“沒事。”
“那好……”花深裡對跟來的另外兩人道,“你們倆傷勢不重,去城郊河邊找管事,將首級給他。我們先去城裡避一避,夜裡再出來與你們會合。若有急事,飛鴿傳書。”
餘下二人忙抱拳應道:“是,堂主。”
……
書院內,窗外薄雲散了一些,投下來幾道淡淡的陽光。
金枝正拿了壺煮好的茶進來,忽而問道:“這些日子,倒看你和那個關何走得很近啊,你們從前認識麼?”
“不認識啊。”奚畫不以為意地在紙上寫寫畫畫,“我幾時和他又走得很近了。”
“還說沒有呢。”金枝笑得不懷好意,“那日我可是瞧見你們倆在孔子祠旁邊說話兒了,好幾回都這麼偷偷摸摸的……真真是可憐了我宋先生了。”
“什麼毛病啊。”奚畫咬牙切齒地看她,“怎麼也和街頭巷口的嬸嬸姑姑些學得這一嘴的胡話,再這麼胡說瞎猜下去,往後嫁了人看夫家人嫌你不嫌。”
不料,金枝不惱反笑:“他敢!”
奚畫登時拿手指損她:“好個妒婦,也不羞。”
“我羞什麼,先羞羞你自個兒吧。”金枝戳著她臉頰,忽而問道,“對了,我倒是沒同那位日日遲到的關何說上幾句話,你和我講講,他是個什麼性子?”
“他?”奚畫想了想,不禁露出些許鄙夷之色來,“他啊,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人罷了。瞧著有些呆呆的……還說些亂七八糟聽不懂的話,大約是聽戲聽書聽太多罷。”說著她就努了努嘴。
“怎麼說?”
奚畫笑道:“……人家做夢都想當大俠呢,還以為自個兒多大能耐。”
“唔,那也不差啊。”金枝聽著,卻是非常看好地點了點頭,“至少他箭法好,要當大俠,也是有資本的……倒是小四你啊,還要人家來救呢。”
奚畫啞然無語,腦中忽而浮現起那日馬場上光影之間見到的側顏,仔細一想……自己確實有些慚愧。
*
今日下學早,申時不到,夫子就因事先行離開了。
奚畫收拾著東西準備走,將出門時,她又遲疑了一瞬,終是回到案几前取了張白紙,憑著記憶把早間的考題寫了上去。
此時正值一天中最為熱鬧的時候,流雲長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各類小販立於街側,叫賣聲朗朗,不絕於耳。
但唯有一處較之其他地方卻顯得格外安靜。
只見那臨河幾株垂柳旁有一座小院,內中乍然無聲,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門前尚有一個水窪還未曾幹,其中躺了一枚落葉,水坑中倒映著一人身影。
奚畫行站定腳,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書冊,於是抬手叩門。
隔了半晌,卻也沒聽到動響,她心中狐疑,又敲了幾下,裡面的人聲音低沉:
“誰?”
她忙道:“……關何麼?我是小……我是奚畫。”
隱約聞得一些奇怪的聲響,過了良久,院門才被人緩緩拉開。
☆、第12章 【負荊請罪】
奚畫的視線自他腳下往上一拉。
但見關何內著裡衣,外罩著書院的青衫長袍,臉色發白,嘴唇微裂,一雙眸子甚是渾濁,肩上卻還在滲血。
“奚姑娘,是你啊……”
她嚇了一跳,愣了一陣方是回過神來。
“你……你怎麼搞成這副德行?”奚畫指著他,亦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今日怎麼又沒來上學?左先生有課試,見你沒來,發了好大的脾氣呢。”
關何心不在焉地應道:“是麼。”
“你都作甚麼去了?”奚畫納悶地望向他,“如何受了這麼重的傷,又和人打架去啦?”
她說罷,手卻不自覺伸了到他肩頭。
關何微微蹙眉,後退一步避開,解釋道:“我沒與人打架。”
她不依不饒問道:“沒和人打架,那你怎麼受的傷?”
“沒怎麼,是我自己不小心砍到自己的……”
“自己還能砍到自己?”她聽得滿心莫名,想了想,又問,“止血的傷藥可還有,要不要我替你去買一些?”
眼見她腳就將踏進院內,關何登時急聲道:“不用了!”
奚畫微怔一瞬,仍是關心道:“你一個人,又受了傷,出門怕是不方便,不如我還是……”
“當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