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瓷磚到浴缸裡,瓷白色的一片混合著妖冶的紅,再加上橙色的燈光,給人一種極為朦朧而不真實的感覺。
浴缸的水龍頭還在嘩嘩作響,那裡面有一小部分的玫瑰花瓣已經順著水流漂落到了地上,而裡面躺著的那個女人卻還是渾然不自知。
江律聲踩著水跡走近了幾步,才發現喬爾已經靠著浴缸的邊沿上睡著了。
她大概是很累,擰眉保持著那個並不舒服的睡姿,卻仍是困得睜不開眼睛,浴缸的水正好漫過她的鎖骨下方,漂浮的玫瑰花瓣幾片貼在她白皙柔嫩的面板上,她搭在外面的手臂上還有沒清洗掉的血漬。
自己在外面煎熬地等了半個小時,甚至還因為是第一次給人送東西,莫名覺得心情有那麼點兒煩亂,結果這女人倒好,竟然直接在浴缸裡就呼呼大睡了。
外面餐桌上的燭光晚餐還一口沒動,精心準備的禮物也還沒送出去,就這樣……睡著了?
江律聲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看著她哪怕是睡著都依舊緊鎖的眉頭,心尖就不自覺地柔軟了下來。
他按下了水龍頭的開關,嘩嘩的水聲立即停了下來,又伸手提了提自己的西褲褲腿,在浴缸旁邊蹲了下來,悉心替她擦拭掉手臂上的血跡,將身體清洗乾淨,這才把人從浴缸裡撈了出來,換上一身乾淨的睡衣。
整個過程中,喬爾都沒有醒來。
不過中途倒是有幾次,大概因為被人舉著手臂穿衣服而覺得有些不舒服,喬爾擰著細眉哼哼唧唧了兩聲,可等江律聲以為她是要醒過來時,她卻又側了個身,沉沉地睡過去了。
等做完了這一切,夜色已深。
江律聲的視線掃過那個精緻的禮盒,又看了眼同樣擱在左邊床頭櫃上的電子鬧鐘,時間已經顯示深夜的11點40分了,而床上的女人蜷縮在被子裡,還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最終還是開啟盒子,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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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爾是被噩夢給驚醒的。
一向都是溫文儒雅的江律寧,忽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副面目猙獰的樣子,不斷在她耳邊重複著同樣的一句話,“喬爾,倖幸是我的兒子!”
倖幸是我的兒子!
是我的兒子!
……
她猛然驚醒過來,一身的冷汗,發現自己是置身在江律聲公寓的臥室裡,才驚覺剛才的可怕場景都是夢境。
床邊的位置已空,屬於男人身上的那種溫度跟味道卻依舊存在,想來他也才剛起床不久。
喬爾撐起雙手正準備從床上起來,忽然感覺到脖子處有個冰冰涼涼又帶點分量的東西往後倏地一沉,伸手摸過來,才發現掛在自己脖子上的是條項鍊,但鍊墜部分卻是由一個戒指所代替的,大概是設計師別出心裁的緣故,在兩者的結合處加了一點巧妙的設計,使得整條鏈子看上去精巧別緻無比。
她素來都沒有佩戴飾品的習慣,這條鏈子擺明了也不是自己之前所有的。
心裡咯噔了一下,這該不會是江律聲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吧?
喬爾掀開被子下床,簡單到衛生間裡洗漱了一下,昨晚鋪了一屋子的玫瑰花瓣,此時早已蕩然無存,江律聲這人一向都有潔癖,不喜歡屋子裡亂糟糟的一片,並且不喜歡馥郁的花香味道,想來是今天一早就讓人過來打掃了。
再想到他昨晚就在這麼一片玫瑰花瓣裡睡了一夜,估計很是煎熬,所以才會那麼早起吧?
臉蛋上忍不住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等她走到餐廳的時候,江律聲正好倒完一杯牛奶,放在了她平時習慣的那個位置前,這才又替自己衝了一杯咖啡,很隨意地問道,“醒了,洗漱完了嗎?那吃早餐吧!”
喬爾點頭“嗯”了一聲,這才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用刀叉切了一小塊煎蛋,慢吞吞地嚼著。
江律聲的視線淡淡往她脖頸處掃過一眼,早晨剛起床的關係,喬爾身上穿的還是昨晚那套睡衣,領口很大,白皙脖頸上的那根項鍊被清晨的太陽光折射得有些晃眼,襯得她本就過白的膚色更是像籠上了一層光暈。
男人的眉尾不自覺揚了揚,低頭又將目光轉回了手中的財經雜誌,只是眼角總有那麼幾縷餘光一直鎖定在對面的女人身上。
喬爾完全沒有留意到他的這個舉動,低頭顧自吃了一會兒東西,想到什麼,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對了……”項鍊的事,她還是有必要跟江律聲求證一下,“這是送給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