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慎平站在初夏的一片晨光裡,靜氣凝神地臨帖子。
暖色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習盡歡吃了早飯溜進來,看見他絲質的白襯衫上泛著柔柔的光,笑他是附庸風雅,生錯了年代。
利慎平拉她進懷裡,把筆塞進她手心,淡淡地說:“那也得夫唱婦隨。”
習盡歡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垂下眼眸,抿嘴一笑。
她不會書法,只能看出他寫得是楷書。手被他握著,手背貼著她溫熱的掌心,男人身上醇厚的味道帶著香,慢慢偎過來。
被他這樣抱著,她有些心猿意馬,悄悄地抬頭瞥見他的光潔的下頜線。手軟綿綿的,像是沒了筋骨,在他的帶動下,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
利慎平轉頭回來,把她的視線逮個正著,對著她的唇瓣親了一口:“一大早就看我?”
習盡歡轉開臉,看見自己的字跟他的放在一起對比,簡直無法入眼。
“寫字最重要的就是靜心,”他含笑說,“你心不靜。”
她鬆開筆,忍笑找了個藉口:“還不是你影響我,抱著好熱的。你這人怎麼這樣,在家裡也穿得這麼嚴嚴實實。”
他蘸了蘸墨,垂眸瞥了她一眼,“不是說了麼,西裝是男人的戰衣,我只能在你面前脫。”
習盡歡被他撩得害羞,在男人腰上擰了一把,轉身跑開了:“誰要你脫了,你自己玩吧!”
難得常住,家裡忽然多了一堆事情,管家來請示他,利慎平只說:“你去問盡歡。”
利慎平喜歡叫她的名字,甚至在他們結婚很多年之後,他也是這樣一口一個“盡歡”地叫她。
從來不用任何身份性的的代詞。
就彷彿他這一生,只有唯一的一個她。
倒是廚房的方阿姨人很活潑,笑著管習盡歡叫太太。
第一次聽見的時候,習盡歡被嚇了一個踉蹌,又是羞又是窘:“不、不用這樣客氣……阿姨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那怎麼能行呢?”笑眯眯的方阿姨立馬變了臉,擺了擺手,用上海話說,“勿好亂叫的呀。”
習盡歡說了兩次見她不聽,又見她對自己親切恭敬,也就由她去了。
兩個人一個叫著太太,另一個卻回道師傅。
廚房的方阿姨是揚州人,從小跟著爸爸學做淮揚菜,廚藝精湛。
習盡歡之前想跟班學做西點,出了事情被打斷了,這下就跟著方阿姨學做淮揚菜,和中式的傳統點心。
她之前能在一干美食博主中脫穎而出,就是靠著二十四節氣的時令小點。這一次沉寂之後,習盡歡也打算繼續這樣做。
難得方阿姨菜做得好,人也精緻,脫了廚師袍便是一身婀娜的旗袍。
跟她比起來,習盡歡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女人味。
方阿姨笑著說:“誰說沒有的?太太,儂看先生多少歡喜儂呀!”
習盡歡笑笑,覺得也是。
愛情千姿百態,只要兩情相悅就好。
兩個人都沒事的時候,常常呆在影音室裡看電影。
習盡歡的微信群裡天天都在推薦,她挑挑選選拿出來跟利慎平一起看,這兩年的文藝片也看,歐洲的老電影也看。
有天看完了《卡薩布蘭卡》,習盡歡想起之前有人推薦男主角演的黑色電影《馬耳他之鷹》,準備和利慎平一起看,結果找了半天,家裡並沒有這部片子,網上的又不太清晰。
利慎平想了想說:“不要緊,我鄰居有。”
“啊?”習盡歡疑惑,“你怎麼知道?”
就算習盡歡再遲鈍,也知道浦東黃金地段上鬧中取靜的深宅大院,住客大多大多非富即貴。她原以為鄰居之間大多沒什麼聯絡,沒想到聽他說起來,語氣到是頗為熟悉。
利慎平打了個電話,對方很爽快:“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他牽著習盡歡出門去等,兩個人走在院子裡的石板路上。
“記不記得上次給你頒獎的事情?”他回頭問她。
這種驚喜只怕永生難忘,怎麼會不記得?
習盡歡笑起來,向前跳了一步,與他並排:“當然記得啊。”
“葉總是我的鄰居。”
習盡歡這才恍然:“難怪!”
可說完了她又覺得並沒有明白什麼:“鄰居就可以冒充了嗎?”
兩人說笑一通,走到門口,管家正叫人給人開門。習盡歡一看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開口也是帶著上海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