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靖之又沉吟片刻:“既然這樣的話,反正我把事情辦完了,現在這時間也不早了,你也該回去喝下午茶了,人家遲先生也很忙的,不好隨便打擾他。你和我先一起回去吧,阿億你和遲先生說再見。”一個是阿億,一個是遲先生,親疏立分。
秦億看了看手腕,手錶的指標指向下午四點五十分。他站起身來帶著幾分歉意和遲魏說了再見:“抱歉打擾你了,我該回去了,遲魏我們下次有時間再約吧。”
“沒什麼的,我待會也有事情呢,下次我約你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遲魏也站了起來,他今天就是特地衝著秦億來的,哪裡還有什麼邀約,會說這話不過是找個合適的藉口,不至於在石靖之面前落自己的面子,也讓秦億不至於為拋下他一個人內疚。
“反正我也要走,我們就一塊下去吧,也順路。”遲魏言笑晏晏,極力地向秦億散發著自己的善意。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遲魏對自己確實一點惡意也沒有,秦億也就點了點頭,應了對方的邀請。
不過下樓的時候,他覺得石靖之有點怪怪的,平常石靖之要是自己走路,並不需要別人攙著,即使是和他走在一起,也是很自然地手挽著手,根本不像今天這樣,整個人都快貼到他的身上來。
不過想起來幾天前石靖之雙腿軟得差點走不動路,他又很快地抹掉了心裡的那點不自在,只當是石靖之後遺症發作,又無力走路了。
一路上遲魏無數次的想找話題,每次他一想開口,石靖之就有話說了。石靖之一說話,自然是分去了秦億所有的注意力,遲魏的欲言又止他都沒有看見。
媚眼拋給了空氣看,遲魏心裡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臨分別的時候,秦億照舊替石靖之拉開了車門,不過臨上車的時候,石靖之突然開口:“阿億,你先進去,這次我想坐右邊。”
“哦,好。”這種小事秦億沒有放在心上,也不可能會計較,也就率先鑽進車去繫好了安全帶,還對著石靖之拍了拍身邊的坐墊:“阿靖你快一點。”
“你稍微等一下。“石靖之對著秦億溫和的笑了笑,轉過臉來,溫柔的笑意立馬化作居高臨下的鄙夷,因為怕耳力極好的秦億聽見,他只無聲做了個口型:“想撬我牆角,過幾百年再做這個夢吧,廢物。”
用啞語說完這句話他就上了車關上了車門,出門的時候,他特地叫司機開了輛耗油量特別大的車,發動車子的時候司機非常給力地加大油門,車子絕塵而去,噴了留在原地的遲魏一身的尾氣。
遲魏站在原地氣得整個人都在打抖,不過他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他遲魏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認輸這兩個字。
這廂秦億跟著石靖之回了石家,桌子上擺好了傭人準備的下午茶。兩個人分別坐在一張小桌子的對立面。
兩個人享用下午茶的時候很安靜,空氣中只能夠聽到銀質的刀叉觸碰到冰涼的瓷盤的清脆聲響。在秦億把叉子伸向面前最後一塊抹茶布丁的時候,石靖之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詢問:“我剛剛叫你回來,你真的沒有不高興?”
秦億愣了一下,仍舊低著頭看向盤中的食物,低垂的睫毛遮擋了他眼裡的深意,從他露出的臉部輪廓,石靖之也沒有辦法判斷出此時此刻他的心情。
在石靖之的心高高懸起之際,秦億出聲打破了短暫的沉寂:“我並不介意,只是有點兒好奇,阿靖為什麼那麼不喜歡他。”
遲魏回來的時間還很短,和他分開的時間又太長,所以對他的生活習慣並不瞭解。但不管是秦億還是石靖之,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秦億從來就沒有吃下午茶的習慣,剛剛在外頭,石靖之不過是隨便的找了一個藉口,而秦億非常配合地回來了,在外人面前,並沒有詢問任何理由。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就是不順眼,這個理由夠不夠?”
“這個理由當然夠。”有的時候喜歡一個人需要很多的理由,但是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這個道理秦億懂。
斟酌了許久,石靖之還是帶著幾分忐忑地問出了口:“我老是這樣管你,交涉你的生活,你會不會覺得很煩?”講真,對別人石靖之可沒有這種溫柔體貼,他專橫獨斷慣了,底下的人也習慣聽他的發號施令,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但秦億是不一樣的,對石靖之來說,秦億是伴侶,伴侶這個詞意味著感情上的平等,也意味著地位上的平等。雖然因為很多原因,大多數情侶在一段感情或者婚姻中地位並不對等,但最基本的尊重和體貼,他必須給予秦億。
今天他問出這麼一句話,遲魏可以說是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