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圍坐,祁邵珩離開,以濛身邊隔著一個位置就是老太太,然後是洪佳人。
所有人閒談著就餐,以濛不經意間抬頭,卻對上了洪佳人看過來的視線。不,以濛很快又意識到,她不是看她,而是在看自己身邊的空位置,祁邵珩的位置。
如果以往都是猜測,以濛現在無比確信洪佳人對祁邵珩真的有種特殊的關注。總是那麼漫不經心,沒有全全表露,點到為止,聰明人的聰明舉止。
只是——
“阿濛,來,過來。”祁邵珩暫時不在,空出的位置,老太太讓她靠過來坐。以濛只好聽老夫人的話坐過去。
並不是喜歡言談的人,即便在老夫人身邊坐著,以濛還是安靜地沒有說什麼,與她恰巧相反,言談討老人喜歡正好是洪佳人所擅長的,似乎習慣了在這樣的場合裡說話,佳人說得話總是自如又受長輩喜歡。
以濛在一旁聽著,不得不感嘆這個女人是個擅長言談之道的人,巧言令色卻又不會讓人覺得有刻意的恭維感。這樣的圓滑自如,能在馮家受到這麼多人喜歡,似乎完全合情合理。
不參與她們之間的攀談,以濛安靜地吃飯,想要喝湯,因為自己碗裡的還冒著熱氣,夏天冷卻下來很難,索性放棄了,直接喝剛才給祁邵珩盛好的那碗,用了他的勺子喝,習慣了同用一些東西,她沒有覺得怎樣。
只聽遠生看見了,倒是漫不經心地戲謔了一句,“以濛,你用三哥的勺子喝湯,他可是有潔癖的人。”以濛回過神,發現自己手裡似乎拿的真的是他的勺子。
佳人是最識眼色的人,既然如此,她淺笑著說,“換一柄不就好了。”
洪佳人說著,伸手地給以濛換了一柄新的瓷勺,卻沒想到還沒有遞到以濛手裡就被大嫂給阻止了,肖芳說,“佳人,遠生只是說笑呢,也只有你會真的認真,邵珩和阿濛是夫妻,再有潔癖也沒什麼關係。倒是你,還是惦記著自己,不要總對別人的事情太過上心。”
佳人一愣,不單單是她,聽了肖芳的話,在座的馮清淺和馮繼明的神色也有些變化。
以濛有意關注到這一點,越是如此,她就越能曲折的明白一些什麼。馮家人有人有意在向她隱瞞什麼,而有人似乎總是在不經意間又說出了什麼。
不想深究此時內心湧上的莫名的情緒是因為什麼,以濛繼續用祁邵珩的勺子喝湯,也沒有要換過去的意思。
一家人的氛圍變得有些異樣的僵化,正巧這個時候有傭人過來撤掉餐桌上已經空了的餐碟,將新的菜色端了上來。
“阿濛,這都是江城這裡的菜,你嚐嚐舅母的手藝,看看好吃嗎?”阮舒文有意化解僵化的氛圍。
“好。”
以濛聽阮舒文這麼說,就直接去夾菜,肖芳有意注意到小姑娘這次夾菜用的都不是自己的筷子,是祁邵珩的。這看似無意的舉止,讓肖芳突然想著想著就笑了。
“笑什麼?”馮俊業看他妻子一眼,眼神莫名。
“沒什麼。”肖芳只淺笑不再說話。
一邊的阮舒文見以濛吃菜,看著她,似是在等她嘗味道,說什麼。
“味道很好,比我曾經吃過的江城菜都好。”原本看似是阿諛奉承的話,但是因為是這個安靜的女孩子說出來的,眼眸明淨真誠,讓人感覺得到是她內心由衷的想法。
“舅母的手藝很好。”她說,“上次的陽春麵她還懷念那個味道。”
“喜歡就好,多吃一點。”
馮繼明知道他妻子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在一邊看著,只說了一句,“阿濛,你和邵珩在這兒多留幾日,陪陪你外祖母和舅母。”
“好。”以濛應聲,雖然一個單字,語氣卻極近恭敬,不多話的孩子倒也乖巧。就這樣吧,馮繼明不再想管晚輩的事情。
新的菜色上完,最後的鴿子湯一端上來,那樣的香味就溢滿了整間餐廳。老夫人一向愛喝湯,因為馮清淺的有意說明,女傭走過以濛的身邊,將托盤裡的湯碗端出來放在餐桌的桌面上。
似乎是習慣了上菜的餐碟的輕便,突然換了沉重的湯碗,女傭將湯碗端上桌的時候,手臂有些不穩。
因為女傭站在自己身邊,以濛覺察到了她動作間的不穩,側目去看,就看到桌上的那碗湯沒有放穩,事故在剎那間發生,已經來不及去扶湯碗,整碗湯因為離老夫人最近,遭殃的完全是老人。
熱湯,絕對不能傷到老人。
想都沒有多想,完全是以濛下意識的反映,直接起身過去想要將正坐在那兒行動不